楚兆年开始意识到,自己总是将一些未曾发生的过错归结在向延序身上。
    明明在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死死纠结着已经不存在的过去,没有任何意义。
    是他作茧自缚了。
    楚兆年翻过身,后脑勺对着向延序,声音哼哼像蚊子:“嗯,我也有错。”
    “啊?什么?”向延序没听清。
    让楚兆年再说一次是不可能的,“我说,困了,睡觉!”
    “哦……”向延序没挪回自己的窝,视线落在对方修长的后颈上,月光里明亮的瞳孔逐渐变得深邃。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在距离皮肤半寸的距离骤然停住,顺着脖颈边缘弧度慢慢描摹。
    牛奶沐浴露的香气弥漫鼻尖,向延序心跳加速,楚兆年迟早会完全属于他。
    次日清晨,空气很湿,四处弥漫着一股小雨过后的露水气息。
    幸好不是回南天,不然这地板会湿漉漉一片,根本睡不了人。
    楚兆年睡到自然醒,一睁眼,就对上一杆长l枪短炮,黑乎乎的镜头怼在面前,将脸上的毛孔都照得清清楚楚。
    “哇,哇,皮肤好好。”
    楚兆年揉了下额前碎发,一把推开镜头,在背后看见乔嘉益的脸。
    “起床啦,要去采茶啦!”王安可站在旁边,手上举着长长的收音设备,看起来有点吃力。
    楚兆年轻蹙下眉,偏头发现睡铺右边空空的,不见向延序人影。
    他站起来,洗漱打理之后,忽然想起什么,对着镜头问:“采茶?采什么茶?”
    乔嘉益还尽心尽力抗着摄像机充当摄影师,“对啊,今天的任务,去茶园采茶,然后卖茶,自己赚饭钱。”
    楚兆年下楼的步子一顿,“两两一组?”
    “对啊。”
    岂不是又要跟向延序做队友?他心情顿时变得有点复杂。
    下到一楼,迎面就是两排整整齐齐的竹框和编织帽。向延序蹲着身,好奇地东翻翻西看看,时不时开口问旁边的人:“这个怎么编啊?难吗?”
    旁边那中年人是生面孔,说话带了口音,一听便知道是本地人:“将当咧,不蓝,里辣锅手快一diang,一tiang棱做好多过。”
    向延序根本没听懂,还特别给面子地回应:“哦哦哦,这样啊,挺厉害的。”
    “他说简单,手快一点,一天能做好几个。”楚兆年说,今天他穿了件浅蓝色的t恤,头发被睡成自然卷,整个人都柔和几分。
    向延序有点意外他会插话,瞪大眼睛一直仰头看他,险些把人看得又要发火。
    还好,姜pd及时发话:“看到面前的竹筐和帽子了吗?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上山采茶。大家根据游戏排名分配工具,顾晓组两个竹筐、两顶帽子,乔嘉益组和林于池组都是一个竹筐、两顶帽子,向延序组一个竹筐、一顶帽子。”
    “一顶帽子?这么热的天怎么活啊?”乔嘉益说。
    向延序拿起编织帽直接扣到楚兆年头上,“我不用。”
    卷毛被压得遮住眼睛,楚兆年从发缝中瞥一眼向延序,最终也没说什么。
    清晨下了小雨,山路有些泥泞,顺着山坡一直往上走,抬头就望见整片整片的翠绿梯田。
    节目组早在茶园门口安插好旗子,位置显眼,大家很自觉地在门口排成一条队。
    姜pd失笑,“直接进去就好了,曾师傅会教大家怎么采茶。”
    教采茶的曾师傅就是方才同向延序搭话那位,他手指晒得黝黑,指节都积了层厚茧,抓着叶片说:“手工采茶要用“提采”方式,用拇指和食指抓住叶片下的茎,这样轻轻往上提。”
    他折落好几片叶片,放在掌心,给大家看。
    乔嘉益凑上去闻了下,“这茶叶好香啊。”
    “满园子都是茶香,你现在才闻到。”王安可笑说,他嗓音是干净纯澈的少年音,连吐槽都很温柔。
    向延序学着提采一片茶叶,递到楚兆年鼻子下面。
    “香吗?”
    茶香被向延序的雪松香水味裹挟,竟奇妙地融合到一起,诞生出原属于大自然的清冽馥郁。
    楚兆年抬了下眉,把向延序的手推远,嫌弃道:“全是你的香水味。”
    “有茶香啊。”向延序狗鼻子贴在叶片上狂嗅。
    姜pd无情打断某人犬性大发,“好了,学会的可以开始采茶了。你们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下午我们会安排大家到鲜叶市场进行售卖。”
    话音刚落,黎梨子赶紧拉上顾晓跑起来,“快跑,那边有好多!我们有两个竹筐,肯定能比他们采得多。”
    其他几对cp也分散开,暗地里相争比较。
    楚兆年对排名不感兴趣,但他手上动得飞快,一心只想着卖多点钱,晚上别再可怜兮兮到处蹭吃蹭喝。
    出道八年,面子总不能再丢。
    然而那头,向延序悠哉悠哉地一边拿采茶,一边唠嗑:“欸,师傅,这个茶是什么茶啊?”
    曾师傅:“凤凰单丛。”
    “哦,我知道,有听说过。”
    曾师傅:“我们这边的特产。”
    向延序点头:“对对对,没错。”
    唠嗑就算了,还要在人耳边唠,楚兆年忍不下去了:“向延序你是来度假的吗?”
    向延序有些委屈,摊开手给对方看,“我有在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