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阵,顾名思义,会吞噬擅闯入阵的一切活物,包括魂魄,直至那活物成为一具枯骨。
    所以,当时的噬魂阵内不可能有其他人。
    且那个孩童虽然瘦小孱弱,眉眼却像极了后来招摇出挑的岑望。
    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不知为何,但……那个孩童,极可能就是岑望。
    “黛黛,”识海的千叶突然做声,“那个臭小子呢?”
    秦黛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手指一抖,茶水溢出来几滴,她拿出绢帕擦去手背上的水珠,将茶杯放下:“应当还在山林中,怎么?”
    话落,她回忆起孤零零倒在山林中的“孩童”,睫毛颤了一颤。
    可转瞬又想起岑望发现引雷符后,释放的大能威压险些让自己魂消身死,心中的那点罪恶与难过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况且……
    秦黛黛垂下眼帘,当初他当众悔婚,如今引雷符确让他遭了罪,他们这次,真的再没关系了。
    “你怎么能将他一人丢在山林中!”千叶的声音焦急。
    秦黛黛回过神来:“千叶,怎么了?”说着想到什么,“可是那咒印有问题?”
    从山上跑回来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自己那阵疼痛来得诡异,便将那咒印的符样记下,询问了千叶。
    千叶当时沉默了好一阵,只说要好生探究一番。
    “黛黛,你要做好准备。”千叶吞吞吐吐道。
    秦黛黛心中紧绷:“那可是什么绝命咒?”
    “倒也没有那般可怕,”千叶道,“若我没有猜错,那应当是通感咒。”
    “通感咒?”
    “嗯,”千叶解释,“被施了此咒者,将会和施咒者同感同受,同生同死,而施咒者却不用受被施咒者所控。在数百年前,此咒本是一些大能邪修控制人的手段,不知为何,岑望那个正道小少君竟也会此咒。”
    秦黛黛面上一紧:“同感同受,同生同死?”
    那便是说,她之前感受的那阵彻骨疼痛,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岑望当时承受的痛楚?
    秦黛黛自芥子袋中拿出铜镜,仔细看着自己的眉心,这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没有任何印记。
    “别看了,通感咒入肉便消。”
    “可有解咒的法子?”说着黛黛想到什么,“太墟宗内也有十余位洞虚境大能,以岑望的年岁,如何也不该是大乘境修为,说不定……”
    “若是寻常咒印,只要境界比施咒者高,便能解咒,可通感咒不同,”千叶叹了口气,“通感咒钻入头髓灵府,此处经脉千千万万,怕是只有那小少君知道,将咒印落在了哪根经脉上,若冒然解咒,误触了其他脉络,你极可能会成为痴儿。”
    秦黛黛:“……”
    “可我眼下为何没有任何异样?”自山上下来,她再没察觉到任何痛楚。
    千叶:“被施咒者感施咒者之所感,受施咒者之所受,如今那个岑望只怕还在意识不清,感受不到痛意,你便也感受不到了。”
    秦黛黛蹙眉,竟是如此?
    千叶见她沉默不语,越发急了:“黛黛,眼下那小少君还在山林昏迷,若是碰上什么危险,你便也会殒命……”
    秦黛黛知道千叶担忧自己的性命,只是她仍是满心的不真切感。
    许是察觉到她久不作声,千叶的声音也轻了:“黛黛?”
    秦黛黛省过神来,呢喃:“让我想想。”
    一整日奔波,丹田的灵气空荡荡的,秦黛黛服下几颗丹药,感受着经脉里的灵气逐渐恢复,隐隐作痛的灵根也平复下来。
    千叶见状,再未出声打扰。
    秦黛黛却满心复杂。
    本以为过了今日,她便能与岑望一刀两断。
    不相配也好,平平无奇也罢,往后种种,都再与他无关。
    可怎么就突然多了个通感咒呢?
    这咒,当真能让他们同感同觉?
    思绪刚起,秦黛黛猛地感觉到后背一阵闷痛,紧接着手臂像是被人用铁杵用力刺了一下,一阵猝不及防的痛意。
    秦黛黛闷哼一声,眉心被种下咒印的地方隐隐发烫。
    还好,并不严重。
    秦黛黛想。
    下瞬,膝盖如同被石头砸了一下,又热又痛。
    秦黛黛脸色微白。
    尚能忍受。
    那阵痛意果然很快过去,就在她松懈下来时,痛意再次袭来,这次不只是手臂,还有胸口、额头、小腿……
    秦黛黛抿紧了唇,数年深闺里养成的好涵养也在此刻也荡然无存,脸色阴沉。
    “黛黛……”千叶察觉到她思绪杂乱,刚要唤她,秦黛黛猛地站起身,唤出飞白剑,又服下几粒丹药补充灵力,朝山林处飞去。
    到山林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这一个时辰,秦黛黛身体的各个部位像被什么人敲打一般,虽不致命,却闷痛个不停。
    飞白剑降落在空地上,四周被天雷击过的树木仍惨淡地冒着烟,整座山头都仿佛被劈矮了一截。
    秦黛黛几步走到岑望历劫之处,一眼便看见不远处地面上染了焦黑的玉笛,她忙走上前,玉笛是岑望随身携带的那支,可烧焦的缎袍和被缎袍裹着的孩童却不见了。
    人呢?
    秦黛黛感受着身上仍时不时传来的闷痛,眉头紧蹙着捡起玉笛,拿出寻灵司南,待确定方位后飞快朝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