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他知道公平公正的乌勒尔会来找自己的。
    ……
    阿斯加德的山峦之巅是最棒的观景点,向下可以眺望整个金碧辉煌的仙宫,连通九届的彩虹桥远看像是一条七彩的绸缎。
    洛基抱着膝盖坐在世界树的树根旁,兀儿德之泉(well of urd)在微风的吹拂下波光粼粼,闪烁着洛基的倒影。
    这里离仙宫很远,头顶就是绚烂的星辰。
    “小王子,您跑的太远了。”
    找到了洛基的乌勒尔在他的身后站定,轻轻叹息了一声。
    “……您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洛基吸了吸鼻子。
    “所有人都更喜欢哥哥,他才是堂堂正正的战士,您只要像别人那样就可以了,何必关注我这样孱弱的法师。”
    他皱着眉回过了头。
    “并不是这样的。”
    狩猎神来到了小王子的身边,他半跪了下来,视线和小王子的视线保持了持平。
    “你觉得阿斯加德人为什么会有成年礼?”
    他突然这样向洛基问道。
    “传……传统?”
    这是一个很突然的问题,就连洛基也有些不明所以。
    “因为和平来之可贵,神王征战九届才使各族签订了和平协约。”
    乌勒尔微笑着回答了他。
    “在你们出生前,战争才是九届的大多数时间。”
    “成年礼是为了让下一代明白和平的可贵。”
    “当然……法师同样是阿斯加德的守护者。”
    他并排坐下,伸出双臂拥抱住了惴惴不安的二皇子,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
    “今天的课程取消了,你值得一个小小的假期。”
    冬神少见的对洛基眨了眨眼。
    “我们可以多看一会日落。”
    他向前眺望着整个仙宫,而后回头对洛基感叹着。
    “阿斯加德真美……我真希望她永远这样宁静安详。”
    日落的光辉下,乌勒尔铂金色的头发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碎金,他几乎是叹息着喃喃自语。
    “……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吗?”
    洛基没有说话,却在狩猎之神的怀抱中瞪大了眼睛,他佯装出的脆弱从脸上消失了,头靠着对方的肩膀,手指下意识抓紧了狩猎神胸口的衣服。
    ……从记事起,只有母亲这样温柔的安抚过他。
    洛基的脸上闪现了惊讶——懊恼——委屈和一闪而过的不安:他在这一瞬的不安与怯懦和他的心是一样的。
    巧舌如簧的邪神还未练就未来的冷酷自傲,乌勒尔的耐心令他心惊。
    洛基从来没有什么朋友,那些朋友都是他哥哥的,大家都爱围着索尔转。
    因为索尔勇敢、爽朗、从来没有什么坏心思:想到什么就会大声说出来,在战场上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亚成年狮子。
    唯独他亲爱的老师,公正严明的冬之神,总在对自己释放善意与垂怜。
    洛基本来只是想利用对方的仁慈,但现在却心生了几分矛盾。
    可下一秒,洛基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冬神的错:他不应该保护自己,因为那会唤醒他的占有欲、控制欲和疑心,或勾引出他的狭隘、自私和敏感,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一种情绪都足以令毫不知情的冬神在未来对此感到困苦不堪。
    这不是我的错。
    靠着冬神的肩头,年轻的邪神撇了撇嘴,假惺惺的用脑袋蹭了蹭冬神的柔软的金发。
    更多的关注就是更多的爱,弗丽嘉一向偏爱瘦弱的小儿子,这个方法他已经在母亲面前试过了。
    在乌勒尔这里掉点眼泪,洛基自然也能得到冬神更多的关爱。
    ……
    第二天一早,说错了话的沃斯塔格就被乌勒尔带着来向洛基道歉了。
    “洛基……对不起。”
    “我没有质疑你能力的意思,”沃斯塔格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都要不会说话了,“你的魔法很好……”
    “我只是担心等真的到战场上你会有危险。”
    他自知理亏,对此前的行为也非常不好意思。
    质疑一名阿斯加德人在战场上的能力,对被质疑者来说是十分耻辱的事情,更不用说洛基是一名阿萨神族的皇储。
    如果洛基愿意,他甚至可以申请和沃斯塔格来一场不论生死的决斗。
    但洛基没有这么做。
    “……没有关系,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小皇子好脾气的点了点头,微笑着和沃斯塔格握了握手,和索尔的朋友化干戈为玉帛。
    “我原谅你了,沃斯塔格。”
    和冲动又热血的大皇子不同,面对冒犯,洛基大度又彬彬有礼,还真有几分奥丁面对众神的风范。
    现在的洛基和儿时的他早已大相径庭。
    ——他过去并不是一个好孩子,童年时洛基还嫉妒过希芙那一头和乌勒尔如出一辙的铂金色秀发。
    那时他趁希芙在花园里小憩时剪光了她的头发。
    在希芙的啜泣和母亲严厉的批评下,洛基用魔法为希芙重新长出了漂亮的黑色秀发。
    希芙很喜欢那种暗夜绸缎似的颜色,至此之后一直以黑发示人。
    ——那时候的洛基想的是:什么颜色都可以,但不能和乌勒尔的一样。
    现在的谎言与恶作剧之神改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