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说了两遍,语调里的委屈让明熙觉得有些好笑,她咯咯笑了两声:“好了,别抱着我,快起来了。”
    晋修不听,或者不愿意松手,直到一只大手桎梏他肩膀。
    用了蛮力,叫晋修低声叫了出来,胳膊卸了力,才叫明熙钻了出来。
    她轻笑着:“怎么了,在郴州受了什么委屈?”
    见他直愣愣望着殷寻发呆,她才一拍脑袋,正准备介绍二人。
    晋修却道:“你不是……”
    殷寻截了他的话音,抱拳道:“在下殷寻,奉慕公子之命保护叶姑娘,方才多有得罪。”
    晋修歪了歪头,神情有些疑惑:“慕公子?”
    他二人面面相……对,应该是晋修和殷寻面具面面相觑,明熙打了个喷嚏。
    “咱能不能进去说啊,巷子里真的很冷。”
    晋修的院子很简约,只有一个晒药的后堂,和两间屋子。
    一间自己住,一间是负责照料他的小厮住。
    将小厮推到外面买药材时,小厮还摸不着头脑在想,明明说了这段时间无论谁来都称病不见,怎么这个姑娘来了就不一样了。
    果真如同话本子若说,他家公子也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了吗?
    院中的三人气氛诡异,或许是只有晋修与殷寻气氛诡异,坐在二人中间吨吨喝着花茶的明熙毫无察觉。
    她与晋修说了会话:“我这次来郴州逛逛,应该待不了几日,就是来看看你。”
    晋修闻言,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望向殷寻:“那这位?”
    明熙撑着脸怨怼:“其实我是想让阿箴陪我来的,你还记得吧?就是之前我付九丝白鹤草让你救的那位公子,我想让你看看他喝的毒会不会复发。”
    “可他不愿来,就派了这位来跟着我,若你有什么吩咐他回去说与阿箴听。”
    晋修迟缓地接收着明熙话里的讯息,一双眼睛盯着殷寻看,许久才慢吞吞道:“没有。”
    “嗯?”
    晋修转头看着她:“没有后遗症了,他现在非常健康。”
    明熙知道他天才,却没想到居然这么自信,时隔三年,人都没见到呢就会如此断言。
    不过晋修的话她也一向深信不疑就是了。
    于是她笑笑:“那就好。”
    晋修望着她松了口气的神情,拿起茶杯喝了口甜腻的花茶,掩下流转的烟波:“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自己最讨厌被人欺骗吧?”
    一直安静坐着的殷寻闻言,请撇过头望了眼殷寻。
    他此刻抬头,声音轻轻:“若是有人骗了你,你会怎样的?”
    明熙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啊?我还跟你说过这话?”
    她想了想:“谁都不喜欢被骗吧,若是有人骗……知道,应该会翻脸吧。”
    晋修垂眼,轻轻嗯了一声:“这样啊。”
    临走的时候,明熙自言自语道:“怎么感觉晋修今日怪怪的,真是太久没见面了吗?”
    殷寻跟在她身后,难得没有隐在暗处,而是一直跟在她身后。
    直到自己衣角被轻轻扯住,明熙咦了一声:“怎么了殷寻?”
    “姑娘,很讨厌被人骗吗?”
    明熙觉得他们今天都有些神叨叨的:“没人会不讨厌吧?”
    “若是那人有苦衷呢?”
    “停!”明熙伸出手,“你可别学你家公子那一套哈,什么苦不苦衷,这两个字我都听腻了。”
    “你若是也这样说话,小心我连你也一同讨厌。”
    也?什么意思?
    殷寻一下声音都有些结巴:“姑娘,已经讨厌我家公子了吗?”
    明熙吐了吐舌头:“谁让他不陪我来的。”
    “姑娘一定是在说笑吧?”
    “谁知道呢~”
    见她面上带笑,殷寻拿不准她的意图,巴巴地追在她身后,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明熙正跑着闹着,在小巷的枫树下穿行,突然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顺便变了。
    她猛地抓住身后殷寻的手,声音都在颤抖:“……
    殷寻皱眉:“什么?”
    眼见那人已经进来,明熙神色变换,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她扯着殷寻的衣袖,清了清嗓子:“没什么,走吧,你扶着我些。”
    殷寻抬眼望见了走来的人影,身量极为高大,穿着一身玄色的外衣,脚步沉稳又迅捷,正往他们这边走来。
    男人目视前方,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二人,明熙面上不曾显露,抓着殷寻的手却要将他袖口勾破。
    三人快走到跟前时,明熙白着脸屏息,小巷太窄,男人还十分绅士地侧过身让了让,好叫他们二人顺利通过。
    此情此景,简直如同今生的第一次见面一样。
    在金鸪楼得到皇帝诏令,在楼梯擦身而过的她,与季飞绍。
    三年过去,他越来越接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面容俊美,身形高大,还有那对总是暗含危险的打量,狭长的凤眼。
    只有身上的冷梅香味较之三年前浅淡了些,其余一切都好似没有改变。
    被这个熟悉的场景勾起记忆的似乎并不止她,季飞绍眯了眯眼,歪着头扫了眼明熙。
    她低眉垂眼,装作一个怕生又守礼的闺秀形象,轻弯了身子:“多谢公子。”
    声音轻糯又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