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几日没见了, 明熙不想我吗?”
    他这话问的直白, 或许也只有在她醉了的这时候才敢问出来。
    明熙用勺子戳着碗中的小元宵, 吭着头瓮声瓮气:“我才不想呢……”
    “可我想明熙了。”
    慕箴望着她,视线是就连篆刻时都没有过的专注:“从我们争吵那天开始, 就一直在想明熙。”
    酒劲开始渐渐上来,熏得她脑子昏沉沉的, 就像不久之前生病时那般难受。
    这股感觉好像让自己又回到那时候, 明熙皱皱鼻子, 心里十分委屈说:“下次不论发生什么事, 都不可以凶我了哦。”
    慕箴摸了摸她的发顶,答应她:“嗯。”
    “无论发生什么, 都不可以哦,你发誓!”
    慕箴见她实在执着, 有些无奈地收回手,十分严肃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我慕箴,在承历二十三年八月十五发誓,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对明熙不耐烦,永远对她温和以待。”
    “我以慕家基业起誓,至死不渝。”
    他说得虔诚又严肃,完全不像对待喝醉酒,明日一早起来或许会全部忘记的明熙。
    慕箴收手:“可以了吗?”
    然而明熙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吃了酒本就不清醒,都不用等到明日,很快就忘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她此刻探出身子说道:“烟花!烟花没有啦!”
    见状,慕箴也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笑笑。
    或许真的不该给她喝酒,原想着给她暖暖身子,竟然真的一口就能让她醉去。
    尚且是加了果肉稀释后的酒。
    慕箴按了按眉心,撑脸望了一会儿她的模样,望了会明熙不安分,到处摸摸看看的小动作。
    时候已经不早了,观潮仪式接近尾声,已经有不少人出门逛街去了。
    慕箴见明熙趴在窗台昏昏欲睡,担心她吹夜风又要着凉,坐到她身边去,摇了摇她瘦弱的肩膀:“明熙?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视线不对焦地看了半天。
    她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但听声音也辨认的出来,这是她最最挂心,最最心怀愧意的慕箴呀。
    明熙哼了半天,含糊不清地说话:“头疼,走不动。”
    “乖,”慕箴哄她,“回去了,不然在这吹风,头会更疼的。”
    “你背我走,”明熙自然而然地撒娇,“走不动,你背我……”
    她这样,看来是真的起不来了。
    慕箴有些头疼,他嘱咐怀生:“去将马车停到门口。”
    等人走后,他将那件一看便昂贵的银色大氅解下,替明熙围上,又将兜帽拉上,将她整张小脸都盖住,这才蹲下身,拉着明熙的胳膊,将被裹得圆滚滚的人整个搂在怀里。
    手臂一勾腿弯,明熙哼唧一声,便感觉自己腾空而起。
    自己被人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慕箴看着瘦削,褪去大氅一身暗绿色的对襟长衫,更显得萧条。
    也不知那样细长的一双手臂,是如何将明熙抱得那样轻松,下楼梯时又快又稳,晃也没晃地,迎接着整栋楼客人好奇的打量,面不改色地出了蔚茗轩。
    慕箴的大氅将明熙脸遮得干净,就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一根,刚出了门,怀生就拉起马车的帘子,让慕箴将人稳稳抱了进去。
    见明熙好像睡着了,怀生压低了声音问:“送姑娘回叶府吗?”
    慕箴眼神缱绻地望着她安静的睡颜,克制地没有伸手,只是这么安静地看着。
    “先在街上逛逛吧。”他吩咐,“时辰还早,等她酒醒了再送她回去。”
    于是怀生将帘子拉上,自己坐在车前,慢悠悠地赶了起来。
    车驾得极慢,似是担心打扰车内熟睡的那个人,又像是想让这段温馨的时刻过得慢一些。
    慕箴就坐在明熙对面,见她像个孩子一般趴在柔软的大氅上睡着,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好像就能这样看着她,一直看到天荒地老,也不会厌烦。
    明熙是被似有似无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糊睁眼,发觉自己竟是在马车里面,猛地坐起,瞧见对面的人,惊慌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醒了?”慕箴倒了杯温茶递给她,“头还疼吗?”
    她摇头,只是觉得干渴,接过杯子三两口便喝完,这才觉得好了些。
    车外还有模糊的吵闹声不断传来,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发觉马车停在湖边。
    而不远处好像正在进行什么活动,怀生坐在车前,正喜滋滋地观望。
    明熙将头伸了出去问怀生:“这是在做什么呢?”
    “投壶比赛啊,”怀生抱着手臂观战,“这群人真够不行的,比到现在也没人赢一个大奖。”
    比赛?
    她有些好奇,去扯慕箴的衣袖:“我们也去看看嘛。”
    慕箴自然同意,下车后还将大氅给她披上:“起风了,别再着凉。”
    寿平湖旁边的区域被清空,腾出一大块地方来,一个卖灯的商贩组了个活动,头等奖是一只镶嵌了夜明珠的兔子宫灯,灯身是用透亮的琉璃做得,被里头的烛火一照,在光线边缘还散着五彩的光。
    特别好看。
    叶明熙一眼便喜欢的不行,听闻头等奖的规则,是要隔了十米远后,一组五支箭矢中,投中四个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