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更静默的是正在?接听中的通话。
    片刻,温珩昱很轻地?笑了声。
    “谢仃。”他嗓音温缓,“位置。别让我再重复。”
    谢仃从善如流地?噢了声,立刻将这通过于折磨的通话挂断,随后从窗口弹去定位。
    骗温珩昱的,其实这里离燕大?很近。
    扣下手机,谢仃低下眼帘,视线落向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她不着痕迹地?轻叹,只唤:“隋泽宸,松手。”
    隋泽宸却没那么听话。
    “是温珩昱吧。”他微微侧首,气?息拂过她颈侧,“你现在?喜欢他那种类型?”
    “不喜欢,我跟他合不来。”谢仃回应坦荡,语气?也平静,“但?他和我们的事情?无关。”
    窗外雨势渐弱,属于他们曾经共有的那段熟悉回忆,似乎也要消散殆尽。
    隋泽宸静默少顷,稀松寻常地?将她松开,轻笑:“好?吧。姐姐,你拒绝得还挺彻底。”
    他最初就知道,等这场雨停,她就会走了。
    谢仃将彼此?距离回归到正常范围,也心知不该再给对方暧昧错觉,于是转身迈入玄关,最后叮嘱:“别让lucky闻二手烟,你记得吃感冒药预防,我先?走了。”
    这些嘱咐都是习以为常,她俯身将晾在?角落的雨伞拿起,另一手顺道去开门?,然?而却没能按动?。
    谢仃现在?是真有些无奈了。
    她闭了闭眼,直起身看向门?把手,她在?上,隋泽宸在?下,彼此?以微妙的原因角逐,最终纹丝不动?。
    她自认用了力道,但?隋泽宸似乎化解得相当轻易,沉默又固执地?停在?她身后,却又按着她肩膀,不许她回头。
    没有人开口。许久,隋泽宸才低声:“就不能不走吗?”
    不知什么原因,他嗓音有些哑。
    “谢仃。”他唤她,“明明是我先?来的。”
    那些累积的茫然?与不甘,终于在?她转身的时刻尽数爆发,他迟来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彻底失去她。
    “你那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隋泽宸喉间酸涩,“就算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就是很难忘掉。”
    那段时光太好?了。
    人生中最重要的十七八岁,没那么多复杂的外物影响,喜欢就是喜欢,彼此?都纯粹。隋泽宸难以忘却的是彼时的谢仃,而如今物是人非,他好?像对她真实的那一面?更加了解,却也离她越来越远。
    他们或许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直到现在?,隋泽宸才终于有勇气?面?对这个问题。
    谢仃又有些想叹气?了,她总对隋泽宸说不出太绝情?的话。
    “不是先?来后到。”她顿了顿,还是坦白,“我们,不合适。”
    隋泽宸太认真了,她在?自己感情?观的实验期遇见他,不论?有心还是阴差阳错,她似乎总在?辜负少年心意。
    隋泽宸要的安稳未来与结婚成家,都是她避之不及的事物。他是很重要的人,见证她青春尾页的人,但?也仅仅只是如此?。
    “隋泽宸。”谢仃还是道,“别再等了。”
    扶在?下方的力道终于松懈。
    谢仃垂眸,拂去心底那份浅淡的怅然?,她扣下门?把,没有再回头。
    门?被关闭,发出利落的闷响。隋泽宸按了按酸涩的眼眶,低下眼帘,捻过衣襟前的一缕发丝,应该是刚才谢仃在?他怀中留下的。
    他将它拈在?指尖打量,慢慢地?,从无名指处绕作一圈,像补足那枚无疾而终的戒指。
    ……好?吧。隋泽宸想。
    他们没有遗憾了。
    -
    春雨淅沥。
    车窗降落少许缝隙,潮湿水雾随风裹入,寒意料峭,吹散车内淡淡烟气?。
    温珩昱耐性?候在?此?地?,闲然?端视那幢公寓楼,风雨萧疏中,安静沉寂。
    他想起那晚宴席初遇。
    隋泽宸。看起来是不错的人,家境优渥履历优越,没有虚以委蛇的算计,待人礼遇有致。
    太干净了。温珩昱落指掸烟,想,不适合谢仃。
    做朋友尚可。
    谢仃总有些多余的好?意发散给旁人,在?外永远好?相与受欢迎,唯独到他跟前就显露张牙舞爪的本性?,一惯会演。
    按了烟,他淡然?敛目,将车窗完整降落,以散去那些浅薄的烟气?。
    谢仃不知道这些,她原本以为还要等候片刻,没想到才从小区出来,就从门?口望见了熟悉车辆。
    从善如流地?钻进副驾,她正思考雨伞放哪合适,便听身旁男人淡声:“系安全带。”
    思绪被打断,谢仃想起这又不是自己的车,于是随意将伞放到一旁,依言低头将安全带扣好?。
    “你真不知道我在?这里?”她问,“不应该吧。”
    温珩昱未置可否,闲然?懒声:“你们倒是聊了很久。”
    果?然?,她就知道自己所有的去向都在?他掌控之内。
    但?谢仃不以为意,闻言只是眉梢轻挑,仿佛讶异他的言下之意。
    “你真想知道这些?”她饶有兴趣,“说了你又要醋。”
    温珩昱懒于同她置评那不是“醋”,淡然?地?落档行车,意思是无所谓答案,随她。
    反正就嘴硬,谢仃算是看明白了,也没什么好?瞒着,她稀松倚入绵软舒适的椅背,道:“没聊什么,只是把一些事情?说清楚了。”
    “他的确是我很重要的人,但?不适合走到一起。”她说完,又为了回应他不以为意的态度,怪里怪气?地?给他打安心剂,“所以别吃醋了,我暂时没恋爱的想法,不会让你做三的。”
    温珩昱:“……”
    他被她气?笑,视线稍显寒隽地?循过她:“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谢仃对他的警告早已?免疫,漫不经心地?哼哼:“感谢我吧,情?场回头只祸害你一个。”
    说完,谢仃就自顾自结束这段对话,支手倚在?窗畔,她注视纷飞而过的街景,眸光渐渐淡了。
    北城各处都是熟悉景象,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爱与恨,以及那些或艰难或平凡的成长经历,都注入这座繁华城市。
    解决过去遗留的关系,以及突然?向邱启打预防针,还有即将准备向燕大?递交的毕业申请。
    她没有告诉温珩昱,自己最近的忙碌,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时机就快到了。
    第40章 40c
    肺叶切除术后的次周, 隋老终于从监护室中平安出来。
    术后恢复相当不?错,各项指标都回到正常标准,老人家艰难挺过此劫, 好生休养了一番, 终于算是平安从病魔手中脱困。
    谢仃后来又去探望了一趟, 得知老人家近期就能出院, 准备去疗养院好生调理久病初愈的状态,她这才彻底放心。
    北城三月,中旬时分已经春意渐暖。燕大本学期课程不?多, 谢仃算好了时间,咨询过导员那边, 便将大致的文件整理妥当,准备之后正式提交审核。
    等流程盖章还是有段时间的, 她仔细算过,最晚也能在?六月暑假前告一段落,刚刚好。
    温见慕那边的情况也不?错,算是彻底与家中决裂, 她走一步险棋,仅凭自身?应付温崇明或许还麻烦, 但有傅徐行在?, 尚且一切安定。
    万事大吉, 谢仃也没什么后顾之忧,这?天中午向专业教?授提交了本?周的书面作业, 之后就准备去约朋友喝一杯。
    电话拨给何?瑜萱, 对面很快接起, 稀罕地调侃:“大忙人怎么给我?来电话了?”
    “课少,我?现?在?是没事可做的大学生。”谢仃懒懒道, “你听着心情不?错?”
    “还行吧,我?心情很好?”
    谢仃被这?话问得无语:“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跟萧叙和好了?”
    “我?跟他吵过吗?”何?瑜萱装蒜,“那段时间比较忙而已,你居然还发消息骂我?负心女,冤枉我?了。”
    “继续装。”谢仃懒得配合,直接拆穿她,“我?前天看见热搜了,这?不?还是公开了么。”
    “……试试嘛,我?跟他地下太久了,感觉人挺委屈的。”何?瑜萱顿了顿,“心疼一个男人是不?幸的开始,要按这?说法,感觉我?还被萧叙拿捏了。”
    “关?于这?点跟我?说没用,你向林未光讨教?去。”谢仃迈出燕大校门,朝旁边的街区走去,“前段时间你爷爷的寿宴我?没去,还真?错过一出好戏。”
    “啧,合计你跟林未光暗通款曲,我?是最后知道真?相的。她现?在?跟程靖森还僵持着呢,估计没空搭理我?们。”
    “嗯,所以?怎么说。”谢仃从手?机搜寻附近的约车信息,“我?今天无聊,出来喝两杯?”
    “行啊,但你不?是身?边管得严么?”何?瑜萱狐疑,“你跟温珩昱究竟什么情况,没见你暧昧期这?么长过啊,要床.伴转正了?”
    听见某人的名字,谢仃顿了顿。
    这?么说来,自从和温珩昱的相处步入“升温”阶段,她就鲜少再去赛车场和俱乐部寻消遣。从前是觉得平淡日子?惹人烦闷,于是总需要些不?平淡的宣泄口?,但从温珩昱身?边,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那种被生活温煮的乏味。
    ……不?太对,她居然在?适应。
    谢仃后知后觉谨慎了起来。
    收起多余思绪,她不?着痕迹地打岔:“哪来转不?转正的,觉得这?段关?系有意思而已。”
    说着,她从软件中约了辆车,顺便通知何?瑜萱:“我?现?在?打到车了,你收拾下,待会……”
    话未说完。
    本?能中的第六感作祟,谢仃话音蓦地一顿,眼神转瞬间泛冷,倏然抬手?击向后方?!
    身?后意图偷袭的人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快,吃痛地闷哼一声,但随即更先一步将她扭入轿车内,狠狠掼上?车门。
    午后时分人迹罕至,意外只在?刹那间,街道很快只剩一道车影,如同异变从未发生。
    被当街绑架还是头一次,谢仃来不?及做更多反应,还没抄东西进行反击,额角便猝不?及防落下重击。
    视野瞬间晕眩模糊,她咬牙,感受到有鲜血淌过左侧眉眼,半影半光间,看清楚了男人手?中的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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