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乙听老神医这般说着, 便也没把自己的出身当回事。眼下王爷忽而提及生辰, 他倒是来了兴趣, 不知往年的生辰都是怎么过的。
    可真说要什么生辰礼物, 他这一时半会儿, 确实想不出, 便是想出了, 也不敢轻易开口提出来。
    谁知道那句“皆可允诺”是否还带有某种隐藏的限制条件呢?万一说错了话, 就得不偿失了。
    “无妨,你可以慢慢想, 想到再提也可。”
    王爷越是这般讲,萧乙心里便越发惶恐, 头也不自觉垂下去看向地面了, 只闷声回了句“谢王爷。”
    却听王爷嗓音沉沉开口:“抬起头来,看着本王。”
    萧乙自是不敢。距离太近,怎有当面直视主子的道理。
    他半天没动作,沈铎寒直接伸出一只手, 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头抬起来。
    少年的眼眸黑白分明, 里面透露着澄澈明净,还有一丝敬畏。
    “之前的事,想起来了吗?”沈铎寒的话语声漫不经心,带着氤氲水汽,一丝一缕爬到萧乙的皮肤上,落入萧乙耳中。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噤,耳廓有些泛红地道:“对不起王爷,还没想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刻意去想了。”沈铎寒心中松了口气,语气也放柔了些。
    “是,王爷。”
    他依旧没有放开捏着萧乙下巴的手,而是用目光一寸一寸从少年的额角向下扫,扫过精致的眉眼,高挺秀气的鼻梁,再往下,是那双淡粉色的薄唇。
    那一瞬间,沈铎寒忽然很想吻上去。在过去三十年间,他从未觉得自己会对一个人有如此的欲.望。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蜻蜓点水一般,唇与唇之间,简单地相碰了一下。
    少年的唇带着微微春寒,他浅尝辄止。
    可这个举动却把萧乙吓得浑身一僵,就连眼睛该看向何处都不知道了。
    沈铎寒知道,现在的萧乙干净如一张白纸,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对他心存痴念的少年了。
    他似是心有不甘,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刚刚亲过的唇瓣,若无其事道:“连你我之间的这般事都忘了吗?”
    萧乙大脑僵硬,说话也开始打磕巴:“回、回王爷,都忘、忘了。”
    看着面前生涩的少年,沈铎寒脑中突然出现那一幕,少年将掠影扎进自己心口里,鲜血淋漓地说着“如若还有再见之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那句话成了沈铎寒的梦魇,每每午夜梦中惊醒,他便会走出寝殿,悄声进入萧乙的房间内,只为看一看对方是不是还在,有没有好好睡觉。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实在太陌生了。沈铎寒不是会在这方面多花心思去想的人,他只想把握好眼前能把握的。
    “不记得也无妨,这种事以后你会习惯的。”
    须臾,他松开手指,看着萧乙白皙的下巴上留下的旖旎红印,眸色一暗,扭头道:“随我过来。”
    “……是,王爷。”
    *
    一路穿过长廊,光影明灭交汇。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被拉得极长,间歇会交叠到一起,转而又拉扯开。
    萧乙跟在王爷身后,盯着地上的影子,回想着刚刚王爷的举动,说过的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同王爷都是男子,男子之间也能做那般的事?而且他内心居然并不排斥这般行为。
    听王爷的意思,难道他们先前经常这样?萧乙不经疑惑,他分明就是王爷的暗卫,可这般事,不该如说书先生所言,是互相爱慕的人所为之事?
    心里这么想着,兜兜绕绕,他随着王爷来到了书室。
    这是萧乙第一次来此处,亦或者说,兴许先前来过,可他不记得了,便也不能作数。
    沈铎寒走到一排靠墙的书架旁,将两本书取走,里面是一个隐蔽的小托盘。托盘上摆了只兔子金像,乍一看像是某种小巧精美的装饰物。
    萧乙眼见着王爷将那金兔转动,头朝向另一端,紧接着,只听“哐”一声响,书架朝着左右两侧徐徐打开,露出里面那堵墙。
    墙面正中有一个类似八卦盘的碧石装置,沈铎寒伸出一只手来,扣上八卦盘的阴阳双眼,将其逆时针转动半周后,这面墙当即从中分开,再次朝两边打开,露出一条可以双人进出的道来。从外面看,黑漆漆一片。
    沈铎寒望了萧乙一眼,随即走了进去。他一语未言,萧乙却知道,意思是让他跟着进去。
    这条道走不多久便到了头,萧乙在黑暗中听到一声木门打开的吱呀声,眼前逐渐豁然开朗起来。
    里面是一间暗室,准确来说,暗室四个角落都放置着海灵珠,将整间屋都照得通亮。
    屋里看起来并不十分宽敞,却干净整洁,可见时长有人进来。
    萧乙心中正疑惑着,到这么间普普通通的屋室来,居然要经过三道门,便见王爷走到一处类似女子的梳妆台前。
    不过一定要说是梳妆台,未免显得过于简陋了些。
    那台子靠在一面墙旁,墙上端端正正挂着一幅女子画像。萧乙站在一旁,见王爷看向画像的神情中露出一抹难得的温柔,便也走近了些,细细打量画像中的女子。
    女子的衣着很素,头发也仅用一只简单的簪子盘起,面容却是倾国之姿。
    柳眉杏目,朱唇粉面,唇角一抹浅浅的微笑,看着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