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看到针头的那一瞬间,就足够清醒了,但这也拦不住楚流雪向他伸出的罪恶的双手。
    这次他和荣筝受罚,晚归的楚随烟见到了,还没心没肺地嘲笑。
    “流雪也是为了你们好。虽然过程疼了点,但扎完是不是神清气爽?”
    荣筝当即翻了个白眼,被气跑了,陶眠无奈。
    “随烟堂主,你就别看热闹了。”
    楚随烟笑呵呵地对陶眠招手。
    “说好了今天跟我一起去买书,怎么又答应了荣筝,陪她放风筝?”
    “唉,她说她今天过生日,我也没办法。”
    “嗯?天天过生日?下回我也用这个当借口。”
    陶眠还是随着楚随烟一并离开医堂。
    此刻已经天黑,青渺宗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照亮两人脚下的路。
    “流雪这回又是因为何事罚了你们二人?”
    “我一不小心弄坏了她的花。”
    “嗯……怪不得她生气,那花其实是给你种的。”
    “嗯?给我?”
    陶眠愣住。
    楚随烟两手负在身后,走得很慢。
    在他们头顶是无尽的星空。
    “陶……哎呀,我总是不喜欢叫你的大名。怎么说呢,流雪她不喜欢直白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算是为了别人好,她也不直说。
    她这性子,时常会被人误解……”
    “我知道流雪堂主是好人。”
    陶眠对于楚流雪的纯良秉性还是认可的,只是偶尔行事作风比较粗糙。
    楚随烟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抹复杂的笑。
    “等到你……算了,没事,就算等不到也没关系。
    我和荣筝一样,哪怕只是维持现状,我也心满意足了。”
    第470章 六船是谁
    陶眠又一次梦见了那座山。
    这次的梦比之前的更细致了。他不仅见到了巍峨的山峰,还有一条潺潺流动的溪水。
    他靠近那溪水,半蹲下来,掬起一捧。
    水波清澈,又顺着掌心落回。
    陶眠站起身。
    这里是溪水的下游,他顺着溪水的来处望去,仿佛在等候什么。
    在等着什么呢?陶眠自己也不清楚。
    这不是一个噩梦,所以陶眠醒来的时候,还有着留恋。
    他睁开眼睛,元鹤不知何时起,坐在他的床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元、元鹤师兄?”
    陶眠定了定神。
    “你回山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回来的。你睡了整整两天,是宗主叫我赶快回山,看看你是不是哪里不对。”
    “我……睡了两天?”
    陶眠茫然。
    “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
    元鹤叫陶眠伸出手来,为他探了探脉,边探边说。
    “这两日大家都有来探望过你。可你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神色,也不见任何中毒的迹象,大家便想,或许只是贪睡了些。”
    “呃……”
    陶眠干笑一声。
    “大家”的心可真是大,都睡两天了,还当人没事呢。
    元鹤把陶眠的手放回去,说没有大碍,可能只是最近累到了。
    “但是师兄,我只是和筝师姐、还有随烟堂主他们一起玩……”
    “玩也会累到,”元鹤一本正经地说着有些离谱的话,“改日我得找他们两个谈谈,不能总带着你到处疯玩。”
    陶眠都被元鹤说得愧疚了,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兄是全山稀有的正常人和正经人,跟着他或许才能学到真东西。
    “师兄对不起……”
    陶眠的自我检讨刚开了个头,元鹤的后半句就来了。
    “总是带着你出去玩,你都没时间好好睡觉了。”
    “……”
    陶眠愈发坚信自己的想法,他就是青渺宗集全宗之力也要养肥的猪。
    另外,他姑且收回认为元鹤师兄是正经人的看法。
    元鹤说他会去流雪堂主那里,为陶眠开一些安神的方子。
    “那什么,师兄,你要是非得让我喝药,你开点提神醒脑的来吧。安神……我本来就睡不醒,这回还能有睁眼的时候么?”
    元鹤不赞同。
    “让你睡够了,你才能清醒。”
    “……那你开吧。”
    陶眠拧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想法来。
    至于喝还是不喝,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元鹤急着去给陶眠开药,匆匆叮嘱他两句,便起身离开。
    陶眠肚子饿了,下床,准备去觅食。这时他的房门又被人敲响。
    是谁?
    他还嗅到了食物的香气,不知道是哪位这么贴心。
    陶眠把房门打开。
    好久不见的沈泊舟站在门外。
    “我听人说你昏睡了两天,想着等你醒来,肯定要肚子饿,就从厨房拿了点吃的过来。”
    他把手中的食盒抬起来,在陶眠眼前晃晃。
    沈泊舟也是青渺宗的堂主之一,只是他不常在山中。
    但他待陶眠很好,是陶眠认证的全山正常人之二,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当不错。
    沈泊舟带来的是两碟素菜、两碟点心,还有一碗汤和一碗饭。
    口味都是按照陶眠来的,他吃得舒心。
    沈泊舟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和陶眠各自倒了一杯茶。
    陶眠有些无措。
    “堂主,怎么能让你给我倒茶,这不合规矩……”
    沈泊舟微笑,把茶杯往他手边推了推。
    “坦然接受就好,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嗯?”
    “没什么。”
    沈泊舟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宗门有没有人欺负他。
    “欺负?我反而觉得大家要把我养废了……”
    陶眠知道全宗门上下都待他很好,但这种无缘无故的好,偶尔会让陶眠很惶恐。
    他不知道该怎样接受这么多的善意,才算不辜负施予善意的人。
    沈泊舟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他耐心地听着陶眠诉说复杂的心情,时不时给对方续上一杯茶。
    “所以沈堂主,你能明白我的困扰么?”
    陶眠抿了一口茶,问道。
    “我明白。”
    沈泊舟颔首,又把自己面前的这碟点心换到陶眠面前,再把他那张空盘放到自己这边。
    “我之后会叫他们注意。”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和刻意。
    “……”
    就算沈泊舟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陶眠也很神奇地领会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白说了……”
    陶眠露出懊恼的表情,沈泊舟扬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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