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能有什么话说?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这几个人不是在林跃的辅导下成绩突飞猛进的,是人家秋雅同学的功劳,但当初的赌局是只看结果不重过程。。。
    现在他们的成绩很好,那么赌局的输赢……显而易见。
    当着众位同学红口白牙说出的话,认的赌,能反悔吗?
    强行反悔也行,毕竟可以选择教别的年级,甚至转校,但是在这之后呢?除非不在这个城市生活,不在教育系统任职,不然出尔反尔,不讲信用的形容词将会被他带进坟墓里。
    做老师的人多是要脸的,在愿赌服输和恬不知耻地生活之间,他选择了前者,因为认真地想一想,在林跃手下吃瘪的老师可不只他一个,先是历史老师刘大痦子,快60岁的人了给个学生一番教育,气得血压噌噌往上窜,连续吃了一周药才控制住。然后是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王雨,给林跃起外号三傻子,结果现在屁颠儿屁颠儿凑上去,献殷勤还得看人脸色,接下来是英语老师吴丽,当众吃了个大瘪,打那儿以后再也不敢招惹这个刺儿头了,现在嘛……轮到他了。
    虽然是最惨的一个,不过……有前面三个打底,老师们肯定会对他表示理解的。
    语数外再加政治历史,一共五门课,林同学将了四位老师的军,能怎么办呢?告到校长那里也会被压下去,毕竟这家伙恶心归恶心,但一直是以理服人,学校也不能刻意为难他不是?
    所以高二三班出现了一个非常搞笑的场景,数学老师过去上课,班长喊起立,学生们站起来跟他喊“老师好”,学生们坐下后,他冲林跃的位置喊“老师好”,然后上课。
    就这还是妥协的结果,因为既然愿赌服输,他就得喊林跃老师,而放大到三年级二班这个集体,从逻辑出发,张扬、孟特、马冬梅这些人要高他一辈儿,所以大家各论各的,既然各论各的,每次上课同学们喊他“老师好”以示尊敬,那他也要喊林跃“老师好”以示尊敬,总之绕老绕去他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到底是教数学的,没有英语老师、语文老师、政治老师心眼儿多,反正在得罪林跃被整的老师里面,他是最惨的一个。
    这间接造就了一个现象,政治老师每次过来二班上课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有时候会紧张到忘了拿教材,还有一次因为林跃突然站起,吓得脚下不稳,给台阶绊了一下,头差点撞到墙上。
    反正就算没有正面冲突,俩人间的关系也很……微妙。
    至此,给高三二班上课的老师们有了一个共识,尽量别惹林同学,他愿意干嘛就干嘛,只要不在教室里裸奔,哪怕是调戏孟特,也要装作没有看见。
    ……
    期中考试数学成绩公布后的第五天,夏洛终于堵到了大春,不知道为什么,傻大个儿最近一直躲着他走。
    “大春。”
    “嘿,你别跑,信不信我追去你家。”
    听到这样的威胁,大春停下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夏洛横眉楞眼钉着他:“我问你,为什么骗张扬?你不是答应他这次数学考试交白卷吗?”
    大春慢慢地抬起头来,福至心灵地问了一个问题:“夏洛,你怎么知道我答应张扬要交白卷?”
    这件事是他和张扬的秘密,决定期中考试交白卷后,张扬逼他发誓不告诉任何人,他发誓了,并且跟谁都没有说,也包括死党夏洛,甚至没有在马冬梅和林跃面前露出马脚,戏演得他自己都很满意。
    可是为什么夏洛会知道他答应了张扬交白卷呢?这事儿明明跟夏洛没有关系好么,是他跟张扬的主意。
    至于说他为什么一直躲着夏洛,因为……是因为……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夏洛不知道傻大个儿在想什么,重复两遍这个问题,恨声说道:“因为就是我撺掇他交白卷的,大前天我去问罪,他告诉我你把他卖了。”
    “夏……夏洛?我……我都被你搞糊涂了。”大春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儿复杂,即便秋雅给他开了个面向数学的窗户,也还是理不清这件事背后的利害关系。
    “知道我为了让他出卖林跃付出了什么代价吗?”他屈起拇指和食指说道:“三条红牡丹,整整三条红牡丹。”
    大春嘿嘿说道:“这个我会算,一条三十,三条一百。”
    “这个王八蛋,拿了我的东西不办事,还说是你出尔反尔,辜负了他。”
    “夏洛,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呢?就咱们的关系,不要钱我也会帮你的。”
    “直接找你?直接找你你就会交白卷了?”
    大春又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摇摇头:“不会。”
    “还是啊!”夏洛气得直跺脚。
    赌约订立后,为了把林跃从高三二班弄走,因为大春平时表现得很不靠谱,他就去找张扬,用三条烟诱惑张扬答应出卖林跃。可是谁曾想到张扬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在马冬梅逼迫下只能去参加补习班,又怕得罪林跃,于是撺掇傻大个儿交白卷,在考试的时候发现题不难,很多都会,又想反正傻大个儿在那儿垫底儿,不如把分考高一点,再从长辈那里弄点儿奖金花,这一来一去,既把自己择了出来,又左右逢源,两边儿捞好处。
    谁知道傻大个儿最后时刻把张扬卖了,张扬为了钱又把夏洛卖了,最终让林跃获得了胜利。
    钱花了,事儿没办成,他能不窝火吗。
    “大春,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没交白卷呢。”
    “你真想知道吗?”
    大春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夏洛怒道:“说!”
    “好吧,我说。”大春慢条斯理说道:“夏洛,因为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觉得它一定会发生。”
    “说重点!”
    “重点就是,如果林跃输了,他会去三班读书,你最后成了大明星,还娶了秋雅做老婆,但是婚后你们过得并不幸福,秋雅背着你偷偷地跟林跃见面,还发生了关系,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你不知道孩子不是你的,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后来你得了艾滋,他们的孩子继承了你的豪宅名车还有上亿存款,作为你的好哥们儿,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不交白卷了,就算把冬梅让给你,我也认了。”
    夏洛一巴掌拍在大春后脑勺,气得踹了他两脚:“你傻不傻?傻不傻?做梦能当真吗?我问问你,做梦能当真吗?就那说话像放炮一样的马冬梅,我用你让啊?”
    “可是它太真了。”
    “我真你大爷。”
    夏洛越想越气,又给了抱头蹲在墙角怕他喜当爹的傻大个儿几脚。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猪队友!”
    ……
    数日后。
    秋雅从小卖部里走出,左手拿着一个面包,右手拿着一罐健力宝,才绕过车棚,来到操场的看台下面,一个人叫住了她。
    “秋雅。”
    她回头一看,是袁华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啃鸡鸡”的全家桶。
    “昨天晚上回家,我听你跟常明霞说馋啃鸡鸡的吮指原味鸡了,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我特意请了半节课去给你买了过来。”
    袁华深情地看着她,仿佛全家桶装的不是鸡的部位,是他的心。
    秋雅像是被他的热情灼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看手里的面包和健力宝,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挣扎。
    “秋雅,你怎么了?”袁华温柔地问。
    “面包有什么好吃的,你需要的是这个。”
    他几乎把全家桶塞进秋雅的怀里。
    “袁华……”
    就在她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看台最上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觉得袁华说得没错,面包和汽水有什么好的,全家桶才好吃,人家费时费力地买回来,难道你没听过一个词叫‘盛情难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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