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温禧拼命往回找补,瑰丽的晚霞在天空消失,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得到她积极的答复,时祺风雨欲来的双眼变成雨后初霁,风平浪静。
    “为什么是今天?”
    等心绪平静下来,温禧问他。
    “因为看见你参加讲座,他们都很喜欢你。我担心再不抓紧一点,会错过。”
    他薄唇轻抿,率真坦然,露出好看的笑。
    他根本不必抢占先机,她的心从始至终都在他这里。
    “能不能给我一点鼓励?让我安心。”
    时祺得寸进尺。
    “什么?”
    这次他没给温禧犹豫的机会。
    时祺扶住她的肩膀,轻轻一带,终于如愿以偿,将她抱进怀里。
    早在心间幻想过千百次的事。
    暮色四合,江水畔鸥鹭惊飞,打碎他们在江面交缠的剪影,却未能分开微妙依偎的昔日眷侣。
    他没有抱实,手势也很绅士,倒是温禧失去平衡,下巴磕在他的胸前。
    “现在我有信心了。”
    时祺笑,漆黑的眼中噙满温柔。
    于是粉丝在当天又等到时祺微博的更新。
    他久未更新的微博再次拍下自然景致,上次发的是日暮时,时祺的照片都像琢磨不透的谜面,粉丝与看客来回观察,分析贴写成小作文,也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有温禧手握□□。
    天空是一片漆黑。四角照片的中央有一轮弯月,清净皎洁,如阆苑琼玉。
    返场时他的月光献给观众,更是为她而弹,温婉缠绵,而她却因之前的风波离他而去,连这首曲子都没听完。
    “月亮恕我无罪。”
    他这么写道,一字一字都落在温禧心间。
    第50章 程春菊
    满室明澄, 连月光也陪温禧失眠。
    温禧打开日记本,流畅地书写好今日的心情,指尖婆娑过一道道收入与支出, 在最后一笔款项的结尾处画上一个黑色的圆圈号。
    当初她许诺的资金已经尽数还完, 温禧现在又重新成为了自由人。
    好消息当然要第一时间告诉好闺蜜陆斯怡,她正与沈昀蜜里调油, 又飞了一趟欧洲回国,在倒国外的时差,凌晨也能及时给她回复。连同时祺的事一起, 陆斯怡沉默的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 时隔一会给温禧发来一长串巨大的问号。
    「sea:不会吧, 你们进展也太慢了点。再这样下去我孩子都要打酱油了。
    「sea:开个玩笑。
    温禧又忙着调侃她,两姐妹就来来回回愉快地聊到天亮。
    翌日清晨,温禧终于短暂地安睡了一会。
    温禧并未给自己安排好工作。周四上午是她例行去探望程春菊的日子, 她洗漱好,穿上轻便保暖的长款羽绒服, 提前去小区附近的生鲜超市买了蔬菜瓜果。
    四幢二零三。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程春菊的楼栋。
    当初温氏企业资不抵债, 宣告破产, 让普通的投资者血本无归。
    程春菊就是受害的最普通投资者之一。但相较于其他债权者咄咄逼人,日夜骚扰, 这位头发苍白的老年人却和蔼可亲。尽管自己也损失了辛苦积攒半生的积蓄,她却在沟通时打圆场,甚至帮着温禧说话,理解体谅小姑娘的难处。
    后来相熟时, 温禧也曾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做。
    “钱都是身外之物, 我老婆子剩下的钱已经够用了,为什么要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来为难你这么个小姑娘?”
    她笑吟吟地, 镜片后是一双睿智的眼。
    可惜好人命途多舛,她晚年孑然孤身,独子远在千里之外做零工,尚未成家,不愿尽赡养之责,每周问候电话还是程春菊独自打去,费尽周折接通,没说几句就被嫌恶地挂断。
    温禧心疼老人,又无以为报她的善意,便常去看望她。
    一来二去,毫无血缘关系的温禧竟成了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雪上加霜,程春菊在原有基础病上,又被诊断出阿尔兹海默症。
    从找不到钱包与钥匙开始,健谈的她话越来越少,眼神浑浊,思维退化,陷入漫长的呆滞状态。
    起初温禧万事亲力亲为,但实在分身乏术。病情进展到后来,程春菊逐渐丧失了行走的能力,出行需坐轮椅,几次拨打她儿子的电话都无法接通,温禧就自己做主为她雇了一位保姆。
    好在保姆尽心尽力,与温禧时常沟通,让她省心。程春菊的状态虽无法改善,在他们二人的相互配合下,至少能保持在原有水平,延缓了恶化的速度。
    温禧由衷地为此开心。
    他们同住在一个小区,温禧若是下班早,便会来到程春菊那里,简单地做个三菜一汤,一口一口地哄她吃饭。
    温禧后来长期选择租住在这里,遇见更物美价廉的房屋也未搬走,也有一部分她的原因。
    温禧刚走到楼栋的防盗门附近时,却听见楼道里隐隐传来一阵喧闹声,正是程春菊家的方向。
    她心生不妙。
    与此同时,温禧的手机突兀地响起,原本动听的铃声格外刺耳。
    “温小姐,不好了,你快过来一趟吧。”
    手机的那端传来保姆焦急的声音,与此同时,瓶罐破裂的巨大动静,同时从楼道里与话筒里传来,仿佛要震穿她的鼓膜,双重刺激着温禧本已紧绷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