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受了那么残酷的痛苦,却还对她扬起笑容,宛如寒风中一朵坚韧而又脆弱的花。
    沈兰拳头暗握,瞳眸冰冷。
    从此刻起,她不只要查出兄长死亡的真相,也要为梅绫报仇。
    她一定要让萧瑞与许漟得到报应。
    府衙后堂。
    府尹徐开悻悻的向眼前的矜贵公子报告了方才的事情,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他身为上京府府尹,一府之贵,竟被一个小女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大堂奚落,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徐大人受委屈了。”他虽在安慰徐开,可想到方才沈兰在堂上的俏丽英姿,眉眼间那甜蜜的笑意完全掩藏不住。
    徐开看这位爷只是想起那女子便这副模样,哪里敢抱怨,殷勤地道:“下官身为上京府的父母官,自然要为百姓分忧,为殿下分忧,这等小事,怎谈得上委屈二字?”
    上京城中所有的世家大族、朝廷百官,都在暗暗盯着这位天降的太子爷,没有人知道他什么脾性,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试探、讨好,各方势力此刻在上京已混成了一锅粥。
    而就在这个时刻,他给定远侯府的一个小小女先生送去了万金之礼。
    表面上无人在意,但实际上早已在上京掀起轩然大波。
    太子府中的眼线更是传出,这位爷对那位女先生极其恋慕,甚至到了一种痴狂的地步。
    偌大一个上京城,此刻都聚焦在了这小小女子身上。
    而那女子,还浑然不知。
    定远侯府,落雪斋。
    沈兰一回来,便进了偏厢的小书房,准备了一本青皮册子,不知在写什么东西,便是锦书也不许过去打扰。
    她一直写一直写,直写到风雪已尽,月上高梢。
    锦书心里担心得不行,她还从未见过自家姑娘这个样子,“姑娘,夜已深了,早些休息吧。”
    沈兰没有回应,偏厢的灯火将她纤瘦的身体照映在窗纸上,显得格外孤独萧瑟。
    “姑娘,奴婢知道你难过,可你莫折磨自己的身子,让奴婢进去伺候吧。”锦书不禁哽咽,“难道,你还把奴婢当外人吗?”
    “我马上就好了,锦书,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沈兰的声音很冷静,并无半点忧伤,恍如往常。
    听到沈兰的声音传出来,锦书才松了口气,她擦了擦眼角的泪,“那奴婢去准备热水来,给您梳洗。”
    沈兰温柔的应了声,“去吧。”
    等到锦书端着热水回来,沈兰也已将偏厢的房门打开了。
    她正在里面将一沓青皮册子放进了一个小匣子里,转眸对进来的锦书道:“以后莫让其他人进这个房间来,更不许碰这个匣子。”
    “这是什么?”锦书睁着眸子好奇地问。
    沈兰把匣子放到一旁的书箱里,淡淡道:“是我一定要做的事,不过你现在还是别知道的好。”
    锦书看沈兰似乎已经走出了梅姨娘过世的阴影,不禁放下了心,笑了起来,道:“奴婢不想知道那么多,只好好好伺候姑娘,姑娘让奴婢怎么样,奴婢就怎么样。”
    沈兰走到锦书面前,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颇有几分宠溺的地道了声,“傻丫头。”
    这世上,她已无兄长爹娘,如今唯一牵挂便是锦书。
    她越发觉得,自己要走的这条路是何等艰险。
    若将来真出了什么事,她也必定要先安顿好锦书,绝不能牵连她。
    上京府衙的事被压了下去,终究没有传到侯府来。
    渐渐逼入腊月,沈兰的生活也恢复平静,每日除授课之外,再无波澜。
    侯府上也没什么新鲜事,只除了萧瑞又纳了一房姨娘。
    沈兰还未见过那个姨娘,但听林妈妈说,那姨娘与梅绫相貌有七八成相像,被安排住进了翠玉轩。
    初进府的那一晚,也不知新姨娘怎么惹到了萧瑞,第二天就被赶出了翠玉轩,住到了别的院子里。
    萧瑞也再没找过那个新姨娘,反而整日去逛秦楼楚馆。
    沈兰越发厌恶他,只觉得他又糟蹋了一位姑娘。
    但萧瑞再没来缠过她,这倒算是个好事。
    十月初十,沈兰来邀三位姑娘到落雪斋来煎雪烹茶,想到上次吃了萧珏的银鱼锅,便也请了他来。
    玩闹后,萧莺又想乘船泛湖赏雪,萧珏让康来把那个大肚船驶了来,他们在船上玩到傍晚,最后在醉花厅那边上了岸。
    分别时,萧珏过来她面前道:“天色已晚了,沈姑娘,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沈兰看了眼困得都有些站不稳的萧怜,笑了笑,“不必了,二公子还是把三姑娘送回去吧,这里离落雪斋不远,转眼便到了。”
    听沈兰这么说,萧珏也没有强求。
    几人分别,沈兰往落雪斋去,此刻天色已暗了,路上也没有什么下人,寒冬腊月里,颇有几分阴森。
    到了那小石桥处,沈兰听着冷风赫赫,恍如女人在林子里低声呜咽啜泣,心里不由一噤,头皮发麻。
    她顿时后悔,方才应该答应让萧珏送她回来的。
    她忙加快步子,想要往落雪斋跑去。
    忽然身后一阵寒风,沈兰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向自己逼来。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还未看到身后的人是谁,便颈后一痛,一下子被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