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姐姐此话差矣,自古便有巾帼女英雄之说,若是没有女子练剑的道理,怎么会有她们的出现呢?”
    “世上只有一个荀焕,千千万万的女儿家都是要成婚相夫教子的,若是世上女子皆为荀焕,岂不是乱了套了?”
    “这世上有荀焕那样的女子,有我这样的女子,也有贞姐姐这样的女子,千人千面,怎会都成为一人,贞姐姐这话是危言耸听,莫来吓唬我。”
    萧贞被她说得哑然,只好败下阵来,“罢了,我不与你辩驳,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你是错的。”
    “人生在世谁不犯错?且不说我不觉得它有错,便当真是错的,难道贞姐姐此生永不会犯错?既然人人都会犯错,我便是犯下这个错也没什么大不了。”萧莺说得越来越来劲,宛如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萧贞无奈,看向沈兰,“沈先生,你看看她,哪还有个女子的样子。”
    沈兰被强行拉入战局,她只好道:“我觉得二位姑娘说的都有道理。”
    萧莺不肯让沈兰打哈哈,追问道:“事情对错定然要个是非黑白,我与她针锋相对,怎会两个人都有道理?”
    “二位姑娘可知《两小儿辩日》的故事?”
    “自然知道。”
    “到底是远者小而近者大,还是近者热而远者凉乎?圣人尚有不能辨之事,更何况是我?不过我很欣赏二位姑娘,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愿意去思考,如此兰心蕙质,将来必定会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1萧莺被沈兰说服了,而萧贞也因沈兰夸奖自己心中颇为欢喜。
    反倒一直插不上话的萧怜委屈起来,“什么是《两小儿辩日》?你们总说我听不懂的话。”
    萧贞、萧莺与沈兰互相对视不禁笑了起来,沈兰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得去用早膳了,今日课上我们把这个故事单独讲给你。”
    “沈先生,你还没乞巧呢。”萧贞忽然想起。
    三位姑娘顿时催促着沈兰也去乞巧,沈兰拿了一根黍苗掷入水中,并未得巧。
    大家嬉笑了一番,三位姑娘便一起去抱厦用早膳了。
    待她们走后,锦书不禁过来,“姑娘,您往年随便掷掷都能得巧,怎会不中呢?”
    此时沈兰眸中才闪过几分落寞,“乞巧的技巧在日影的方向,只要明白了,便能次次得巧。这对我来说,只是逗母亲和兄长开心的玩意儿,如今他们都不在了,我是否得巧又有什么意义呢?这里是定远侯府,我们只是外客,又何必喧宾夺主?”
    第7章 二爷
    七月流火,过了女儿节后,天气渐渐转凉。
    侯府近来的气氛有些压抑,大爷萧瑞惹上了官司,本以为拿银子便能摆平,可那人却不依不饶,闹得要死要活。听说告状的是位秀才,亦是有功名在身,并不像寻常老百姓那般好打发。
    告状的内容只有前院萧瑞的两个随身小厮知晓,后院里除了老太太和大太太,其他人亦都是一头雾水,但她们也不敢多问,前日有个婆子多嘴问了句,萧瑞知道后差人将她赶到了乡下的庄子里,自此侯府里再无人敢提及此事。
    沈兰自不把萧瑞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她想起那日林妈妈遇到的在东安街拦街告状的秀才,隐约觉得此事可能与那人有关。
    转眼间,便到了中元节。
    上京城世家的中元节是祭祀先祖的重大日子,比清明节还要重要,是要大操大办的。久在军营的定远侯萧虎提前一日赶了回来,在国子监读书的二公子萧珏亦回了侯府,还有萧家的叔伯族亲,一时间侯府变得极为热闹忙碌。
    只有沈兰这里比往日清净,三位姑娘这两日的课都免了,在大太太那里学祭祀礼仪,这是当家主母必须要学会之事,每年此事大太太都要一边做事一边让她们三个跟着观摩,毕竟日后三位姑娘出嫁,定然要以主母位份主持家中祭祀。
    “姑娘,这个莲花灯真漂亮,没想到林妈妈竟有这等眼光。”锦书拿了个莲花灯来,放到桌上摆弄着。
    中元节的晚上,后院的女儿家要聚在一起点莲花灯,上次出府时,林妈妈不仅捎带了女儿节的东西,也买了几盏莲花灯。
    沈兰看到,拿着盛了墨的砚台过去,将那墨洒在了莲花灯之上。
    原本漂亮精致的莲花灯刹时染上了一片污垢。
    锦书惊叫了起来,“哎呀,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林妈妈买的灯。”沈兰并未拆开过萧瑞送的那个箱子,但她一看这个莲花灯,便认出是用价值昂贵的鱼鳞纸所做,绝非她给林妈妈的那点银子能够买得起的。
    这是萧瑞送的。
    沈兰觉得恶心。
    “拿咱们自己买的莲花灯用便行了,这个莲花灯你先放到库房,晚间扔去烧了。”
    锦书不知其中缘故,不禁有些心疼,“这么好的灯,多可惜啊。”
    她只好拿着去库房,路上遇到林妈妈,林妈妈看到染墨的莲花灯惊呼着过来,“哎哟,这可是大爷送的灯,贵着呢,怎的变成了这样?”
    锦书这才恍然,原来是侯府大爷萧瑞送来的,怪不得自家姑娘不要呢,她此刻拿着这东西也只觉得很是晦气。
    “我见这莲花灯好看,便拿来给姑娘瞧,谁想着姑娘正在写字,一不小心就把墨洒在这灯上了,可惜了,这灯是用不了了,林妈妈您来的正好,您把这灯处理了吧。”锦书像躲瘟疫一样把莲花灯交给林妈妈,不由她拒绝,转身连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