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带着一种平静的残忍感,让门内的人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现在是累赘。
    那句我不需要保护, 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门外的声音在消防到了之后, 更吵更乱了。
    “小九不出去, ”四五岁的小九左手拽住伽楠,右手拽住师哥小八, “小九看着他们,不给柔柔师姐添乱!”
    师姐经常告诉他们, 小孩子,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
    “你去吧,”伽楠后退了半步, 示意自己只帮忙拉门不出去, “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 他们不敢怎么样。”
    陈温柔掐了掐小九的圆脸, 点头表示好。
    “嘎吱——”
    老旧的,被泼上了斑驳油漆与字迹的褐色大门被拉开, 发出厚重的声响。
    青年女子扎着高马尾,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宽松长t恤和黑色牛仔短裤,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球鞋,显得整双腿又细又长又直。
    陈温柔抬脚跨出小腿高的门槛,周围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因为她的出现,都朝她投来了目光。
    “陈温柔!”
    直到一个有些尖刻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就是她!她还有脸出来!”
    “她就是陈温柔!”
    “对!就是她害的潮宝!”
    众人似乎才猛地反应过来,爆发出了更激烈的争吵声,更有人想往她这边冲,被陈父和二姨还有二姨夫拦了下来,但他们三个人哪儿挡得住那么多人。
    “都干嘛呢!”见此情景,在外疏散人群的消防赶忙挤进来,将所有人往后挡。
    “所有人,往后退!”消防队长最先冲了进来,拿着喇叭,压住所有人的声音,身后还有队员拎起了高压水枪,大有再往前走,就要冲水了的架势。
    “消防了不起吗!你拿水枪滋我一个试试!”
    “就是啊!我们是在维护我们自己的合法权益!警察都不管,你们消防来干什么?!!”
    “又没有着火,你们消防开干什么!”
    “还滥用警力报假警呢!愚蠢恶毒又无知可笑的婊子!”
    消防员没办法被骂两句就动手,但也不能由着他们这么往里冲,陈氏武术馆门口好几步台阶,很容易造成踩踏事故,干脆用水管绕着门口的柱子,拉起一条临时的警戒线。
    “后退!”
    “你们想干嘛?!”
    “大白天公然非法聚集,已经扰乱了社会公共秩序知不知道?!”
    场面稍微被控制住,缓了口气的陈父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脸上是明显的焦急。
    “我不回来,等你被踩成肉饼?”陈温柔开着玩笑,缓解他紧绷的心情。
    “那成,”陈父也借坡下驴,“后头可就交给你了,哎哟我这老胳膊老腰,吼得可累死我了。”
    “你好,”穿着橙明色制服的队长朝陈温柔和陈父走了过去,“是你们报的警吗?”
    “对,”陈温柔的目光落在队长手里的喇叭上,“这个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没等队长同意,陈温柔就直接拿了过来,“我们打的119,其一,人员聚集占用交通主干道,需要紧急疏散避免发生事故。”
    “其二,”陈温柔侧过身,指着被破坏的大门,“文物正在被持续性破坏。”
    文物破坏?那儿来的文物?
    不少往里挤的人都静了下来,看向陈温柔。
    “您可以看看,”陈温柔将手机里的监控视频递给队长,“您也可以在央视频搜索纪录片《中国建筑》,里面的第三期第四十八分钟起,使用的素材就是在我们武术馆拍摄的。”
    “或者您也可以请文物专家来鉴定。”
    “我们陈氏武术馆,虽然只是建成于同治四年,也就是1865年,但所用建材来自于锦州府拆撤改建时的旧料,原本的宅子更是明成祖时期的驿馆,后来一代又一代修缮扩建才有成了现在的模样。”
    “就这两扇大门,乃是上百年的楠木大漆门,整个锦城就两家有,另外一家,是锦园公园的成王府大门。”
    “你唬谁呢!”人群里,那个精瘦的男人待不住了,主动冒头带节奏,“不就是两个破木门吗?还敢自称文物!”
    “真要是文物,真要之前,早你妈供起来当祖宗了!”
    “文旅局也不会准你们怎么糟蹋啊!”
    “就是就是!”
    “你们不信?”陈温柔半点儿不急,但整个人都带着十足的笃定,“那你们自己查啊。”
    “反正泼了油漆搞了破坏的,罪我是肯定要告的,准备好钱赔我就行——”
    “你个臭婊子!”话音未落,斜侧方忽然冲上来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就要往陈温柔的头上砸!
    喇叭拍到男人的胸口上,陈温柔左手将消防队长往边上一推,队长下意识接住喇叭,再一转头,就看见陈温柔右脚踹在了冲过来的女生小腿上。
    “啊!”女生被踹痛,惨叫一声就往地上摔去,陈温柔眼疾手快,右手紧紧拉住女生握着玻璃瓶的那只手,将人控制住。
    “你放开我!!!”女生挣扎着,要用手里的玻璃杯去砸陈温柔。
    右手一转,咔嚓一声,女生的手软软地垂向地面,玻璃瓶也落到了陈温柔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