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崎昕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沈遥凌慢慢地把手松开。
    那块又宽又长的石头一丝摇晃也没有,稳稳地立在了石柱之上。
    不可能。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以肉眼看去,所有的石头都像是悬浮在空中,虽然确实彼此相接着,但根本难以想象它们到底是如何保持平衡。
    除了神力,这一切似乎再没有别的解释。
    几个阿鲁国人看着这一幕,吱吱哇哇一阵乱叫,手舞足蹈,又叫又蹦地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沈遥凌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叫他们安静,别震动了地板。
    喻崎昕呆滞地缓慢眨眼。
    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阿鲁国人果然听了沈遥凌的话,闭上嘴安静下来。
    沈遥凌全神贯注地接着往上立起接下来的石块。
    终于,达到了椅子腿的高度。
    沈遥凌如释重负。
    抬起头对他们说:“看!”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怀疑沈遥凌的“神力”了。
    那几个阿鲁国人简直是痛哭流涕,趴倒在地上好小心翼翼地围观着这座神迹。
    越是看清细节就越是感到震撼。
    沈遥凌偷偷地擦了把汗。
    这其实是她以前无聊时爱玩的一个把戏。
    她在王府里闲着没事干的时间很多,日复一日,春夏秋冬。
    她必须要给自己找一点“有意义”的事情来做。
    哪怕只是看上去不那么平常。
    垒石看上去很难,最终画面也震撼人心,但是其实是有技巧的。
    每一块石头看似平滑,但其实有着细小的凹痕和凸起,如果能找到象鼎的三只脚一样,各立一方的三个凸起,则是最完美的落点。
    只要能找到这些匹配的特征,就能把两块看起来毫无关联的石头连接到一块儿。
    耐心摸索,慢慢试探,最后得到的成果就是看上去不可思议的“神迹”。
    当然,沈遥凌是不会把这些秘密说出来的。
    那几个阿鲁国人神情激动地对沈遥凌喊着什么。
    这回无需翻译,沈遥凌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猜出来他们的意图。
    摆摆手,平和地说道。
    “这不算什么,这只是盘古神赐给我的一部分力量。他真正赐予我最重要的力量是一种信仰。”
    沈遥凌清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充满神秘。
    才继续道:“——我们是自己命运的创造者,一切皆有可能。”
    那个大偃僧人一怔,转过头,将沈遥凌的话翻译给阿鲁国人听。
    他们听完之后,面色一震,仿佛听到什么神秘的感召,直接拜倒在地。
    对着沈遥凌口中大声呼喊起来。
    沈遥凌被吓了一跳。
    有些不淡定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大偃僧人也这个拜倒在地,向她解释。
    “您展现了高超的神力,又说出了《神典》扉页上的名言,您确实就是真神的化身。”
    沈遥凌:“……”
    其实那句话是她听亚鹘在大偃京城给人布道的时候说过的原话。
    难道这就是骗人者恒被骗之。
    沈遥凌也没想到这些人后劲这么大。
    赶忙让他们起来,别拜了。
    “现在我需要你们送我出去,并且帮助我和我的同行之人汇合。”沈遥凌端着威严的音调,问,“另外几个被关押的人在哪里?”
    那几个阿鲁国人叽里咕噜地爬了起来。
    大偃僧人躬身道:“我们带您去。”
    沈遥凌心中长出一口气,等他们打开门解开她的束缚,便迫不及待地从笼子里走出来,到旁边给喻绮昕松绑。
    刚解开喻绮昕脚上的绳子,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去哪里?”
    熟悉的蹩脚的大偃话。
    沈遥凌心中一凉。
    她抬起头,果然看到亚鹘从门口进来。
    他提前回来了,神色比之前更加阴狠。
    喻绮昕看见他,面上闪过一阵复杂的恨意。
    段儿已经躲了起来。
    其余几个人向着亚鹘跪下,一边指着她一边说话。
    “阿伯塔?”亚鹘似笑非笑地看来,沈遥凌知道他是在问,“真的吗”。
    转向沈遥凌时,亚鹘又换成了大偃话。
    “真神已经眷顾了你?”
    跪在他身前的几人连连点头,语气狂热,不断地解释着。
    然而下一瞬,一把弯刀弧光划过,将他们的头颅齐齐割断。
    “啊!!——”
    喻绮昕搂紧沈遥凌的胳膊惊声哭叫。
    沈遥凌也浑身冰凉。
    亚鹘走近,脸上已是疯狂之色。
    “他们不懂神。”
    他趟过血泊。
    “所以没有必要留下。”
    “你们呢?”
    喻绮昕浑身颤抖着。
    她感觉到沈遥凌也在发颤,闭上眼睛,把沈遥凌的胳膊搂得更紧。
    沈遥凌被亚鹘提住了领子,拎了起来。
    亚鹘盯着她,眸底闪烁着疯狂。
    “我知道你们大偃的女子都非常的注重贞洁和名声,也非常地注重你们的血脉。”
    “过了今天,你们就会甘愿为了天神诞下子嗣,天神也会宽宥你们的软弱。”
    “事不宜迟。你们大偃有这样一句话,不是吗。”
    他掐住沈遥凌的下颌,将她的嘴捏开。
    另一只手扔下弯刀,捏出一粒药,塞进沈遥凌的喉咙里。
    “你会变得很乖的。”
    亚鹘蓝眸中充满恶意,满意地看着跪倒在地上拼命抠着嗓子眼咳嗽的沈遥凌。
    那药物不知用什么做成,在喉咙眼里直接化了。
    强撑到极点的恐惧让沈遥凌双眼染上茫然。
    喻绮昕已经哭得声嘶力竭。
    “你别过来……你别碰她,你这个疯子,恶鬼……”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
    亚鹘看着喻绮昕,眼眸带笑。
    “放心,待会儿就会轮到你。”
    他上前一步,弯腰再次抓起了沈遥凌背后的衣料。
    仿佛抓着一只濒死的猎物。
    沈遥凌忽而抬头,看向这间牢房没有半个窗口的墙壁。
    “现在外面什么天?”
    亚鹘看着她垂死挣扎,拖延时间。
    笑着回答。
    “风和日丽。”
    “起风了。”沈遥凌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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