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感到胆怯。
    她的睫毛扇了扇,眸光摇曳。
    花子不能退缩。
    不是为了被好心的生物收养,而是想在找到帮手之后,回山上,确认小妖怪们的状态。
    因为花子很没有用。
    一个人回去的话,只会成为负担和累赘。就像是大人们争吵时,会失控地指着她,愤怒地斥责「她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就是赔钱货。」
    偶尔,她会收到安慰。
    “花子,别往心里去。”
    “那个人就是说话比较难听。”
    “……”
    每一次,她都是弯起琥珀色的、透澈似水的眼睛,温软地回答道:“没有关系,花子明白的。”
    花子确实……是糟糕的存在。
    她不再奢望有谁收养她。她只想努力完成小妖怪的叮嘱。至于怎么请求姑获鸟或者付丧神去山上,要拿什么当作感谢——她没构思好。
    花子注视着少年,怯怯地追问。
    “您……见过吗?”
    加州清光不理解。是他表现得不够凶吗?他为什么要给人类的孩子解惑?
    他低头,红眸盯着花子。
    女孩一脸的希冀。明明紧张不安,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答案。宛如可怜兮兮的小狗。
    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就是啊。”
    “刀剑付丧神。”
    他故意用了恶劣又嘲弄的口吻。加州清光扯了扯红围巾,看着女孩眼中的希冀蓦地破碎,化作了前途未卜的茫然无措。
    啊啊,笨蛋。
    他烦躁地蹙眉,冷漠催促。
    “离开这里!”
    之后的经历,开始模糊。
    花子隐约记得。
    自己的心情特别崩溃。她被刀剑付丧神讨厌了,被拒之门外——最重要的是,她似乎没有力气继续奔跑了,浑身都软绵绵的,仿佛在云端行走。
    她搞砸了。
    没用的花子、多余的累赘。
    所以害怕地哭了起来。
    泪水簌簌掉落,一圈圈的,打湿了铺满碎叶的台阶。跟小妖怪相处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重播。
    身体好痛,头好热花子瞄到了一抹红色。和鸟居一样,泛着破旧的味道,混杂了浓稠庄重的乌黑。
    是那个自称刀剑付丧神的小哥哥!
    晕眩感阻碍了她的听觉。
    “花子……努力……”
    在听了在听了,花子在努力听!
    但是,好困难。辨别不了。天空也暗下来了,一闪一闪的,像是夜晚的星星。
    花子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能听清了。
    就一点点……
    她试图向小哥哥解释,却彻底昏厥。
    完蛋了——!
    醒过来的花子,仔细地复盘完,泪水瞬间蓄满瞳孔,恐惧到极致。她万分懊恼地拍了拍脸颊,纱布的触感令她愣了愣。
    “……咦?”
    #泪水停滞术!#
    花子转移了注意力。她的脸和手脚都被擦干净了,伤口得到了基本的治疗。头发不再黏糊糊。身上仍是脏的,全是尘土。
    肚子咕噜咕噜叫。
    花子习惯性地无视了肚子。
    她打量起四周。
    房梁处结了蛛网,墙壁有裂痕。橱柜内堆放着一些杂物。器具不多,最整洁的是橱柜上的医药箱,显然经常有人使用。
    ……
    花子的视线顿住。
    “啊哈哈哈。”终于被察觉到的青年笑了笑,调侃道,“真是迟钝的姬君呢。要吃东西吗?还是想先洗澡?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花子见过的最美丽的人。
    深海般的蓝发。瞳孔内的纹路如同月亮,无比绚烂,却并不张扬,而是沉淀的、雅致的美感。
    他的语气温和:“姬君?”
    “啊、您好!”
    花子红着脸,规规矩矩坐着。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补充:“想先洗澡。”
    她超级耐饿的!
    “好的。”
    三日月宗近没有询问她的名字,也没有交出自己的名字,不着痕迹地把控着距离感:“你刚退烧,还十分虚弱。有什么不舒服,就通知加州殿。”
    花子唯唯诺诺:“嗯嗯。”
    加州清光端着一盆水,拉开房门。看到花子精神奕奕地坐着,不由得挑眉。
    三日月宗近指了指衣服。
    这是用加州清光的内番服,临时改的。费了少年一番功夫,成品还不错。他默契地领悟了三日月宗近的意思:“走吧,我带你去浴室。”
    花子乖乖爬起来。
    越过三日月宗近时,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花子不禁困惑。她悄悄地瞥了一眼——青年的宽松的内番服下,是层层缠绕的绷带。
    血渗透绷带,形成大片的。
    触目惊心的红。
    花子一怔,惶惶然望向他。
    忽略掉过盛的容貌。花子似有若无地捕捉到了,腐朽的、迟暮的,她在村子中的老人的身上,目睹了许多次的,关于死亡的足迹。
    三日月宗近含着笑:“快去吧,姬君。”
    ……
    花子心不在焉地洗完了澡。
    只是洗澡,好看的小哥哥——“加州殿?”——却摆出了极其谨慎的姿态,时刻警惕着附近的风吹草动,导致花子也变得谨慎。
    麻烦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