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脸十年没变,我还能看不出来?与我那侄女婿一样,眼见在镇上住了二十年了,与刚来时一模一样,只有他觉得自己瞒的好呢。”老者说着说着来了气,“到了前几年,才反应过来,跟蒹娘交代了自己是妖怪,还说蒹娘怀不上孩子是因为他们不是一样的东西。”
    “蒹娘那时都三十多了,一直也没有孩子,哪能不知道呢!亲戚们都晓得!”
    “这个绒花,真不是个东西,竟然瞒了这样久!”章飞也跟着痛心疾首地骂道,“我上回来呢,嫂子就把我认出来了,我以为绒花后来就说了呢!”
    章飞站在院中与老者一块儿骂了许久,将绒花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才平了老者的怒气,停了骂。
    “罢了,你们回老家去吧,前年些绒花一直不变老,他们不好再在镇里待下去,便回了老家,你顺便帮我带些东西给蒹娘成吗?”
    章飞哪里敢不答应,一叠声地应了,好说歹说把手里的东西送给了老者,换了两背篓的吃食,老者絮絮叨叨地说着,都是蒹娘从前爱吃的。
    既然蒹娘不在这儿了,章飞也不好意思再多打扰,跟老者道了别,背着大背篓便重新上了路。
    “师父,我觉得绒花不好。”别看章飞与老者说话时章少牙一声不吭,出了门他到有许多说要说,“他不诚实,欺骗了蒹娘。”
    “师父也不好说,毕竟是凡人与妖怪啊,绒花害怕蒹娘不能接受自己吧。”
    “可是师父,蒹娘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章少牙闷声闷气地说着,他望着章飞,欲说还休地叹了口气。
    章飞眨巴着眼,没有答话。
    孩子们都长大了啊,连章少牙也学会了话中有话。
    “不知道你师姐到哪儿了,也是奇怪,你一向与她形影不离的,这会儿竟然放她与旁人一块儿去冒险了。”章飞转移话题道。
    章少牙脸上露出了慌张来:“我、其实我。”
    “你怎么了?”章飞狐疑地凑近章少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就是!唉我说了吧!”章少牙眼睛狂眨,“师姐和大背头好上了,他俩不让我跟着呢!”
    “啊!”章飞张大了嘴,背篓都差点掉在地上,“可是大背头是蜜獾啊,蜜獾和野猪,能有结果吗!”
    “师父,你好老土,真爱不分种族,再说你和龙都能凑一对,蜜獾和野猪又怎么了……”章少牙仍旧疯狂地在眨眼。
    这话说出来,直把章飞的脸羞得通红,她跳过什么跟龙凑一对的话题,磕磕巴巴地质问道:“你你你一天到晚在学堂里都看了些什么话本子,我就知道从你床底下搜出来的那些《霸道虎妖爱上兔》不是你全部的存货!”
    说着越发恼,动手将章少牙的大脑袋打得梆梆直响。
    章飞揍得心不在焉,章少牙哎哟哎哟地假叫唤。
    师徒二人各自心怀鬼胎,赶紧终止了谈话。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是回到了许久没有回来过的十万大山,章飞把章少牙丢在巢穴中,让他打扫打扫,自己先去绒花那儿将东西给蒹娘。
    “晚上去师叔祖那儿找我,晓得了吗?”章飞叮嘱道。
    章少牙乖巧地连连点头。
    等章飞一走,他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符纸,激活后呼唤道:“师姐师姐,我已经平安将师父带回了老家,你那儿一切顺利吗?你到东海了吗见到师兄了吗?”
    他等了一会儿,符纸对面传来了章无毛的声音:“我早就到了东海了,只是师兄不好见啊,师父起疑心了吗,你怎么跟师父说的?”
    “我说。”章少牙偷着乐,“你跟大背头好了,你俩为爱走天涯去了?”
    “什么?!”符纸那头的章无毛几乎没有跳起来,“好你个呆子,竟然这样编排我,等我回来揍不死你,你且等着!”
    听着章少牙在那头嘎嘎大笑,蹲在树林中的章无毛恨得牙痒痒。
    她已经在这片林子中蹲了好几天了,她的情报线人告诉她,作为目前东海唯一可以主事的成年王子,徵陵君每隔半旬便要沿着东海巡视一番,据说这片林子乃是他每回巡视的必经之地。
    章无毛也不知道这鸟不拉屎的林子又什么好巡视的,她已经等了这样久,实在是无聊的要命。
    “师兄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章无毛百无聊赖地叼着一根草,坐在树枝上望着天。
    天上万里无云的,什么也没有。
    章无毛看久了,眼皮打架,几乎要睡着时,天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小点。
    她立刻来了精神,蹭地站了起来,手搭凉棚地眺望远方。
    那小点越来越近了,渐渐地,已经近到章无毛用肉眼便可以分辨,那是一架马车,拉车的是八只长着翅膀的海族,朝着章飞毛前面飞去。
    来了!是师兄!
    章无毛窜到了空旷的海滩上,点燃了几只烟花,烟火升天,咻咻地爆开,果然吸引了马车的注意力,长着翅膀的海族在空中顿了顿,转身向章无毛这边飞来。
    小野猪的心呯呯直跳,她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道具,等待着。
    马车停在章无毛的上空便不走了,一只海族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俯身看向她,问道:“小妖,你有何事?若是无事,拦下徵陵君的座驾,你可知道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