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4

  他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了。
  要不然，他真的快要发火了。
  他受不了！他受不了这种，毫无亲情的探视。
  多少年，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那现在，也不需要他们。
  正当这么想，江俊豪的爸妈却突然说了一句让他简直快要失控的话－
  「我们决定要搬回来定居，这样才好照顾你们。」
  多么讽刺。
  照顾？他们可曾照顾过？
  都已经高二了，准备要高三了，何必呢？早已不需要了。
  江俊豪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
  「不需要。」
  这句话搞的江俊豪爸妈一愣一愣的。
  气氛一瞬间的诡异，四周寂静无声，安静地让人心里害怕。
  「怎么会不需要呢？」江俊豪的妈妈打破这荒芜的静默。
  语句的尾音飘散在空中，一直向遥远的彼方而去，一直蔓延，一直向前，然后江俊豪听不见了。
  他甚么都不想再听见了。
  「你够了，几年了，我就像没有爸妈的孩子，我只有自己！我只有我姊！我现在终于有了些甚么，你们还要回来？你们要弥补吗？来不及了！」
  他独自一人，活出了属于自己的生命。
  曾经，他想好好用功努力读书，这样，爸妈可能会回来，然后摸着他的头，说你好厉害，是自己是他们的骄傲。或者，在遥远的那一端，父母也可以看见自己。
  可是他发现他错了。
  看见他的始终只有那些浮华的人，看见他的，一直是他姐姐。
  他累了，却无从推辞，他想放弃，却遇见了程沫莹。
  他不想再失去甚么。
  不想了。
  「你怎么会这样说？难道我们没有尽到照顾你的责任吗？」
  语音未落，一个重重的巴掌便拍在了江俊豪的脸上，右边的脸颊被硬生生打出了一个手掌的红印。
  就像是一个印章印上去的，如此鲜红而清楚。
  听到声音，在二楼的沫莹，心里没来由地震了一下，好像天旋地转般。
  沫莹无力地靠着墙边休息。
  「有吗？你知道我小时候长甚么样子吗？你知道我最讨厌吃甚么吗？你知道我读甚么学校吗？」
  江俊豪说完，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的，用不大，但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道：「我到国中的联络簿，没有一个是你们谁签的，都是江语筠，你们伟大的女儿。」
  这一句话，重重敲击了江俊豪的爸妈。
  也打击到了待在楼上的沫莹。
  原来，他比自己还痛苦啊。
  原来，自己的过去，根本就是芝麻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她曾经拥有过，不过只是失去了，而江俊豪……甚么都没有……
  这样的他，总让人觉得难以亲近，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高一见到他，大家都害怕的原因，原来是这样。
  沫莹有一瞬间觉得难以呼吸，胸腔的喘息好像越来越沉重，沉重的快要把她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