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也找到新的有意思、新的“林知书”了吗?
    这是他不再联系自己的原因吗?
    林知书有些糊涂了。
    她喝多了,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也想起林暮。
    眼泪于是簌簌地流进被子,她如今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要坚强一点啊,小书。
    -
    圣诞节后,mandy和mark开车去临近城市游玩,林知书婉拒了邀请,待在家里。
    她在网上注册了哈佛大学的课程,只需几百美金,就可以在课程学习结束之后获得证书。
    现代社会获取资源的方式丰富多彩,林知书有意叫自己忙碌起来。
    圣诞假期很快过去,开学后大家又都开始忙碌。
    林知书的课程并不轻松,因此她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梁嘉聿的那条消息在三月的某一天发来,那天林知书正在图书馆写论文,静了音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来。
    她随手拿过来看,看见梁嘉聿的名字。
    梁嘉聿:好久不见,小书。
    某种熟悉的、却有遥远的记忆从尘封的心底袭来。
    那时梁嘉聿总在外地出差,他们见面总是会说“好久不见”。
    林知书回他:好久不见,梁嘉聿。
    梁嘉聿:在洛杉矶的生活怎么样?
    林知书:很好,谢谢关心。
    “谢谢关心”其实显得有些冷漠,林知书想要撤回,可又觉得没有必要。
    梁嘉聿:我这周末会去洛杉矶,方便见一面吗?
    林知书无声抿唇:出差吗?
    梁嘉聿:算是。
    林知书:好的,没问题。到时候你来给我发消息。
    梁嘉聿:一定。
    简单的几句对话,并不掺杂任何意有所指的话语。
    林知书承认,在看到名字的那个瞬间心头皱缩,可对话结束,却又觉得平静。
    和梁嘉聿交谈从来不是一件艰难的事,即使争吵,他也表现出极大的耐心和包容。
    林知书想起梁嘉聿的好。
    三月份的生活于是有了不可言说的期盼,梁嘉聿在一个周五发来消息,说他会在周六抵达洛杉矶,问请她吃晚饭合不合适。
    林知书说可以,又问他西图澜娅餐厅地点。
    梁嘉聿就发来定位。
    林知书:没问题。
    梁嘉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去你家接你?
    林知书犹豫了片刻,还是发出了家的地址。她忘记她出国前就告诉过他房子地址。
    周六早晨林知书在家里把作业写完,中午洗了澡,就去干洗店拿回了自己的衣服。
    下午阳光正好,林知书坐在窗边化妆。
    她画得很淡,最后闭上双眼,感受温暖的阳光。
    以为自己会在梁嘉聿来之前有如何的紧张、不安,却没想到真到此时此刻,林知书心里却异常的平静。
    仿佛那时候她跑去伦敦找他,抱着“一败涂地好过遥遥无期”的心态,反倒变得勇敢。
    也像现在,她既已做出选择,就不怪梁嘉聿也做出他的选择。
    如果没有缘分,自由电荷便可擦肩而过。
    傍晚时分,梁嘉聿发来消息:我在你家门口。
    林知书回他:马上出来。
    三月洛杉矶气温已有回升,傍晚也有十几度,林知书穿白色修身套头毛衣,配棕色高腰半身裙。露出纤细脚踝,出门时穿一双棕色漆皮鞋。
    黑色的长发如今已长到腰际,开门的瞬间有风,林知书抬手按住长发。
    街道上的灯光并不明朗,但是林知书一眼看到站在对面的梁嘉聿。
    他身型挺直地站在车门边,烟灰色西装没有扣上外套,因此显得几分随意、亲和。
    林知书忘记看路,好在这条街道上并没有车辆通过。
    她打招呼的声音有些大,或许是为了掩饰因情绪起伏而产生的声颤。
    “好久不见,梁嘉聿。”
    林知书笑起来,假装是最简单不过的老友重逢。
    梁嘉聿也笑:“好久不见,小书。”
    拥抱是自然而然,他轻拍她后背,也礼貌地松开。
    “好像长高了。”梁嘉聿说。
    林知书更笑:“真的吗?”
    “真的。”
    “有没有可能是你变矮了?”林知书故意揶揄道。
    梁嘉聿也装样认真点头:“有可能。”
    两人随后又一起轻笑起来。
    和梁嘉聿在一起,从来不需要担心尴尬。林知书觉得心口通畅,格外轻松。
    “上车?”梁嘉聿去开副驾驶的门。
    “好。”
    车门关闭,像是回到从前。
    梁嘉聿调声音很低的电台音乐做背景,送林知书回宿舍。
    他转动方向盘启动车子,林知书目光平静地移过去。
    有时候觉得时间是否没变,如果不去看窗外,是不是现在她还是大三。
    他总是开车送她回宿舍,有时候南市下雨,他就把他的那把伞留给她。
    车厢里光线昏暗,有模糊视线与认知的力量。
    是不是下一秒梁嘉聿偏过头来,还要问她今晚回不回家吃饭。
    林知书把目光投回窗外,世界重回现实。
    梁嘉聿的声音响起来:“没有影响你周末原本的计划吧?”
    林知书转过头去:“没有,我周末很常在家。”
    “室友怎么样?”
    他语气平淡,像从前一样关心她的生活。
    林知书心头湿热,说:“很好,他们都是特别好的人,圣诞节的时候我们是一起过的。”
    “过得开心吗?”梁嘉聿又问。
    “挺开心的,”林知书说,“我们请了学院里不回家的同学一起来家里过的圣诞,吃了很多好吃的,喝了很多酒。”
    “有收到圣诞礼物吗?”
    “有,大家都写了贺卡,因为人太多,都送礼物不现实,也太贵了。”
    梁嘉聿点头:“的确是。”
    “你呢?”林知书忽然问,“圣诞节你是怎么过的?”
    “和平时一样过。”
    “没有人陪你吗?”林知书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
    他话里意思清楚,圣诞节那天并没有特殊活动,应该是一个人过。她却又问他是否没有人陪他,像是故意要引他说些凄惨的话,而后必然又带出低落情绪。
    梁嘉聿却笑:“这对我来说不是重要的节日,所以过不过都没有关系。”
    林知书的心在顷刻回落,即使梁嘉聿得到“卖惨”机会,他也丝毫没有这样的意愿。只平铺直叙,说他没有这样的需求。
    心头像是化了湿雪,升起淡淡暖意。
    “那你还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吗?”林知书问道。
    梁嘉聿点头:“工作需要。”
    “辛苦吗?”
    “在承受范围内。”
    “赚钱了吗?”
    “实话实说,是不少。”
    林知书笑起来。
    透明玻璃上映出她小半张笑脸,黑色发丝轻轻颤抖,又被她撩至耳后。
    “我还没问你这次来洛杉矶是做什么的?是要在这里考察酒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