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歇歇!”桑吉上前要扶百里子苓,百里子苓摆摆手,把那长刀往地上一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子渊,我这个样子,怕是上不了战场的。”
    百里子苓从老沈头那里出来,便去了桑吉的大帐,拉了他一早起来过过手。这个时辰尚早,士兵们都还没有起床,若是再晚一点,她便不敢与桑吉动手了。
    “将军运筹帷幄便可,冲锋陷阵的事,我来。”
    百里子苓吐了口气,“让文官上阵杀敌,我这个武将待在大营里贪生怕死吗?我百里子苓也丢不起那个人。算了,暂时不说这个。昨天萧宗元派了人过来,说有事相商,我让人回了他今天过去。还是老规矩,你负责动嘴,我负责吓人。”
    “行,听将军的!”
    两个人正说着,陆筝朝他们走了过来。
    “侯爷好功夫,看得我都有些手痒了。”陆筝笑道。
    “陆先生手痒,那还不简单。”桑吉说着便把手中的长枪扔给陆筝,拿过百里子苓杵在地上的长刀,“那咱们就过过手,也让将军看看,咱们书生中也有功夫不错的。”
    “那就请侯爷赐教。”
    在五河口的晨曦里,桑吉与陆筝两个传说中的文人拿起刀枪开始了交锋。
    百里子苓站在校场边看着,这场景总让她想起在北楼关。那时候,陈庭还活着,有时候也会在这样的晨曦里跟桑吉打上一场。
    低下头来,她觉得自己最近很容易多愁善感,像个女子一样。
    其实,她都有点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个女子。
    “将军,侯爷和陆先生还真是旗鼓相当。”易风不知道啥时候来的,好久没有在校场边看到这样的情景,易风也很怀念在北楼关的日子。
    一场打下来,二人不分胜负,但却打了个痛快。
    桑吉这人一向讲究,打了一场下来,流了些汗水,肯定是要洗一洗的。这一回也不例外,桑吉把长枪扔给了易风,就快步回了自己大帐。
    陆筝慢步到百里子苓跟前,“将军,可有想好?”
    百里子苓明白他问的是那一计,也因为这个,她才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想得有点多。
    “将军担心什么?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别的?”陆筝又问。
    “陆大哥想多了。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不过,这件事,暂时不必告诉子渊。”
    “将军是怕侯爷不高兴?”陆筝问。
    “倒不是。有些事,他从别处听来,比咱们告诉他要好。我昨天也说了,我和他不能都立于危墙之下。”
    “好,我立刻着手去办。”
    易风在旁边听得个寂寞,也不知道这二人说的是啥。陆筝走了这后,易风陪着百里子苓回大帐,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将军,自从陆先生来了之后,你好像都只听他的话。”
    百里子苓刚坐下来,“什么叫只听他的话?”
    “陆先生说什么,你都觉得好。从前,也没见你对谁这样啊?”
    易风这一说,百里子苓反倒笑了起来。
    “将军,你笑什么?”易风不解。
    百里子苓摇摇头,不答。
    早饭之后,百里子苓换了身武官袍和身穿红色文官袍的桑吉往镇子上去。
    此时,上都城外百里将军府的庄子上来了辆马车。
    一身男装的柳菘蓝刚从马车上下来。
    上一回,她来看百里策,百里策没有见他。今天一早就过来,还不知道百里策是不是再会让她吃闭门羹。
    柳菘蓝从五河口回来有两天了,除去给赵怀汇报了五河口的情况,她便一直待在百里将军府。
    这两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老将军当初不公开她与百里家的关系,自然也是因为她是南家人,收留南家出逃的奴婢,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将军府也会有麻烦,更何况后来她的家人尽数被杀,还被定上了叛贼的恶名。
    老将军让她以男装打扮出来经商,一方面是保护她的身份不被发现,二是因为她确实有那个天赋,毕竟南家从前就是大商人。
    至于让她为赵怀办事,大约是早就看出来,赵怀野心不小,早晚会把这南陈翻个天。又或是,老将军一直都是支持赵怀的,只是明面上老将军不好表态。
    当然,老将军真实的想法已经无法知晓。但百里家对她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今天她来见百里策,只是想核实自己心中的一些猜测。
    柳菘蓝等在大门等了一会儿,里边便有人出来回话,“小姐,二爷说了,不见客。”
    不见客?
    应该只是不想见她吧。
    柳菘蓝又道:“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替我带进去给二爷。”说着,便把那信递了进去,然后继续在门外等着。
    开春之后的上都郊外,已经有了春的气息。这几日,上都城里沸沸扬扬,先是说和亲公主换了人,后又说五河口要打仗了。她去见赵怀的时候,赵怀刚刚下朝回家,一脸怒火。
    跟着赵怀多年,她对赵怀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不管这个人有多冒火,但永远理智,永远清醒着。
    至少,她还做不到那样理智。比如,住在这庄子里的男人。
    柳菘蓝在大门外度着步子,回想起那日在冰天雪地里父亲对她说的话。
    “你一个女娃,这些年不容易。但年纪也不小啦,还是早早寻个良人嫁了,那才是正事。这朝堂的事,江湖的事,还是让男人去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