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她总得抓住点有用的东西,将来才好谈判。
    挂断电话,简微起身离开。
    她出了餐厅,站在路边准备叫车。
    那辆原本停在停车场的黑色迈巴赫便已拦停在她面前。
    车窗落下,秦瑾舟的声音传了出来。
    “上车。”
    简微握紧手机,“不劳烦秦总,我自己会叫车。”
    秦瑾舟瞭起眼皮看她,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二次邀请你上我的车,你是觉得我会在这件事上栽两次?”
    未必不会。
    她在心里说。
    见她还是不动,秦瑾舟笑了,也不跟她磨嘴皮子,伸手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对着简微晃了晃,“你自己的东西也不要了?”
    碎钻耳坠在车内闪烁着光芒。
    简微的脸色沉了下来。
    车水马龙的柏油路旁。
    黑曜色迈巴赫的车门温柔的被打开,两秒后,不太温柔的被合上。
    简微坐定,手伸过去,“还我。”
    秦瑾舟却将耳坠收了回来,抬着下巴示意她,“先把安全带扣上。”
    简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耳坠被他重新收入口袋。
    沉默两秒,她将安全带扣好。
    但她却没急着开口要了,毕竟她要了这位爷也不会给,他想不想给,全看他心情。
    简微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乖乖上车了,刚才似乎又落他一回脸,也不知道他要怎么记仇。
    她忽然温顺安静,有些反常,秦瑾舟端看了她一会儿才发动车子。
    “去哪儿?”
    “回学校。”
    车子缓缓驶入正中间车道。
    行至路口等红灯,秦瑾舟转头往副驾驶看,只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女孩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裙,乌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一身素雅浸在柔和的日光里。
    若非那道若有似无的宝珠茉莉的淡香萦绕在四周。
    秦瑾舟会以为她这个人压根就不在他车上。
    “你是怎么知道李今朝那点事儿的?”
    她一个姑娘家,是怎么对着电脑敲下那些床事细节的。
    “别跟我说你听不懂,我既然开了这个口,就已经知道你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简微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不紧不慢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秦瑾舟抿唇,漆黑狭长的眼睛睨着她。
    不错,手里的确没有实质的证据指向简微。
    但一些蛛丝马迹也不是没有。
    只要把那些摆在李今朝面前,以他现在四处找幕后黑手的狠劲,势必会对简微采取宁可杀错不放过。
    所以即便证据不足,简微也少不了麻烦。
    简微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她敛眸陷入沉思。
    “你想收拾李今朝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为什么要自己出手?”
    这才是秦瑾舟纳闷的地方。
    就算裴言不帮她,不还有她身后的简家吗,简氏近年虽有衰落的势头,但简骋到底是她父亲。
    何须她自己单枪匹马谨小慎微地去做那些事。
    简微抬眸,眼神颇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她还以为这个男人会说,李今朝不过是想睡她而已,那杯酒她最终也没喝下,都是小事,何必去计较。
    毕竟,男人都是共情男人的。
    但他似乎,没往这方面想……
    “我做什么了?”简微轻轻抬着嘴角,面上还是一派清白的模样。
    秦瑾舟先是一愣,继而笑了,单手打着方向盘继续开车。
    车子停在电影学院门口。
    简微解开安全带,手再次伸了过去。
    秦瑾舟将耳坠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原以为是钻石,现在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不过是不值钱的皓石镶嵌而制。
    但见她这么宝贝要拿回去的样子,他忍不住问,“裴言送你的?”
    简微那句‘与你无关’已经奔到了嗓子口,但她忍住了。
    “不是。”
    秦瑾舟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去。
    简微蹙眉,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避仰。
    “别动。”秦瑾舟一手扣着她肩,另一只手撩开她散落在耳鬓的碎发,女孩光洁软白的耳廓映入眼帘。
    秦瑾舟眸色微暗,他抬手,将耳坠戴入她的耳洞。
    简微一开始只觉肩上一紧,自他俯身靠近后便立刻紧张屏息。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你耳朵发烫了。”
    直至耳边钻入这句炙热滚烫的戏谑轻喃,她才恍若梦醒,立刻伸手推开他。
    她其实没用多大力气,但秦瑾舟却借势一下跌回驾驶位,懒散带笑地靠着椅背,手还捂着胸口,一副受了多大伤害的样子。
    简微:“……”
    他双眸蕴含着光芒瞧她,瞧她脸上覆着薄粉的面颊,瞧她比玉还白的耳垂。
    她顿时坐如针毡,无法再待下去,转身去开车门。
    身后男人忽然又开口:“放心吧,李今朝查不到你头上去。”
    简微垂下眼睑,双脚踩到坚实的水泥地面的那一刻,终于从万丈悬崖安全落至平地。
    她反手关上车门,头也不回。
    简微和陶桃住在学生公寓b栋,二楼,她从没坐过电梯。
    上楼梯的地方有一块大镜子。
    路过镜子前,简微看了眼自己的左耳,又红又烫。
    男人的指尖拂过的颤感,任凭她吹了一路的校道微风都难以消散。
    *
    陶桃午睡刚起,正揉着迷瞪的眼睛站在衣柜前准备挑选衣服。
    听见开门的动静,她转头看过去,软声软气道:“微微你回来啦。”
    “嗯。”简微见她刚醒,“你吃饭了吗?”
    “没呢,我本来说下了课就去吃的,但是又觉得不太饿,就回来睡到现在了。”
    陶桃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现在好像有点饿了,不过没关系,一会儿咱们去咖啡厅点些吃的。”
    下午四点,咖啡厅里面有不少顾客。
    简微和陶桃点了两杯咖啡和一些小蛋糕,她们提前预订了靠窗的位置,正好面对着西斜,如果在这儿待到傍晚,应该能将日落看完。
    陶桃开始捣鼓手里的相机,对着这间装修格调别具风格的咖啡厅一阵猛拍。
    这家咖啡厅名为‘悬山’,原先只是一家格调还算高雅却也千篇一律的咖啡厅,自从前阵子翻新后,风格大变,尤其这扇巨型落地玻璃窗,可以全景无遮挡的俯瞰远处的山脉和日落。
    “我就说这家店不是照骗吧,你看拍出来多出片呀。”
    陶桃将镜头递给简微看。
    别人探店是探个热闹新奇,但陶桃是真的喜欢拍照。
    简微大一时期那张被放到学校论坛票选成为系花的照片,就是出自陶桃的手。
    所以她有时候会怀疑陶桃报错了专业,她应该去摄影系而不是表演系。
    简微一只手端着精致的瓷杯,一侧如墨的发丝垂落下来,露出弧线优雅的脖颈,另一只手悠闲翻看着手里的杂志。
    陶桃忍不住对着她‘咔嚓’摁下快门。
    简微闻声抬头。
    陶桃嘿嘿一笑,抱着相机撒娇道:“微微,我给你拍两张吧?”
    简微想起自己已经生草的微博,点头,“好。”
    日落西斜,晚霞披肩,姿容慵懒的少女倚在玻璃窗边,手边是饮半的咖啡和随风开阖的杂志,那双清滢透明的眼眸望向远方,画面充满了故事感。
    简微五官优越,自带上镜感,在高中时期就接过不少杂志和商拍的活。
    有一张她穿着一身雾蓝织金印花诃子裙撑着一把石鼓油纸伞站在拱桥回眸的照片,至今还被印在当地旅游宣传册的封面。
    她就是那种,天生就适合镜头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