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日

  风华打完招呼后便不再开口,洛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反倒是日记君不停催促洛神问风华要带他们去哪。
  洛神架不住日记君在脑里轰炸,再加上他自己也想知道,于是他清清喉咙开口:「呃,那个,我们要去哪里?」
  风华笑了一下,说:「去找昊天。」说完,马车里再度安静下来。
  日记君听见风华的话,开始怂恿洛神跳车。
  别闹了,日记君大大。洛神头疼。
  马车外人声渐弱,洛神猜他们应该是往城外去。
  『你真的不考虑跳车吗?飞天都跟你警告,不要太相信昊天。风华现在摆明要把你卖给昊天,你居然不跳车?!』日记君哇啦哇啦叫。
  洛神正想回话,风华突然问道:「你见过飞天了?」
  闻言,洛神点点头。
  日光透过马车小窗照进来,洛神能看见风华苍白的美人脸上温和的神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飞天说了什么?」风华微笑着问。
  洛神不清楚风华对于钥匙和开门的事知道多少,虽然看起来风华和昊天像是合作关係,搞不好什么都知道。但他想了一下,还是只有挑飞天最后的那句话说:「她说,不要太相信昊天。」
  风华轻笑了声,半垂着眼瞼说:「果然是瞒不过飞天。」
  洛神和日记君完全听不懂风华的意思,洛神不解地看着风华,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风华脸上洞悉一切的神情和昊天简直是如出一辙!
  然而风华没让洛神问清楚,他只是淡淡地跟洛神说,接下来路途会很颠簸,最好是闭眼休息一下,然后自己便倚着车厢闭目养神去了。
  洛神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出声打扰,但他又想到皇天,也不晓得他没找到自己会不会担心?说到这个,风华和昊天这两个哥哥显然联手合作了,就是不知道风情和皇天这两个弟弟知情多少?
  『被矇在鼓里的可能性最高吧。』日记君说。
  因为有风华在,洛神也没冥想进入意识空间--自从取回本体力量后,他已经能随时随地经由冥想进入意识空间了--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日记君讨论要不要继续逃跑。
  后半程的路况真如风华说的很颠簸,洛神也没心思再和日记君讨论,他光是要坐稳就很困难了,还时不时往风华那边扑过去!
  风华被他扑了几次,撞得全身都疼了,也没办法再闭目养神,只好无奈的把洛神夹在自己和车厢之间才消停些,洛神频频向风华道歉--他深怕把这个病美人撞坏了,某兄控会来找他算帐!
  「没事,这段路不好走,过了也快到了。」风华揉揉洛神的后脑杓说--刚刚洛神才狠狠往车厢上撞,撞得他眼泪汪汪,风华没来得及阻止,只好忍笑帮忙。
  洛神看着风华忍笑的模样,带着鼻音可怜兮兮地开口问:「驾车的人是风情吗?」例如说,很嫉妒他能和风华待在同一个车厢里,所以故意乱七八糟的驾车!
  『少年,你真是想太多了。他哥也在马车里耶!』日记君吐槽。
  风华被他逗笑,「当然不是,风情不知道我在这里。」
  等到马车终于停下时,洛神也成功的晕车了。
  风华扶着晕头转向的洛神下马车时,洛神不死心的瞅了驾车的人一眼,想看是不是风情。结果只是个家丁打扮的男人,面无表情,整个人木木的,像个假人似的,也不说话逕自驾着马车走了。
  洛神糊里糊涂的被风华扶着进了房间,他两隻眼睛呈现蚊香状,看什么都在转,转得他十分想吐!
  风华替洛神脱了鞋子和手套、拆了乱得像杂草的马尾后,才让洛神在床上躺平,帮他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舒缓他的不适。
  风华手劲很好,洛神被揉得昏昏欲睡,快睡着前,他好像听到有人说:「我以前有这么容易晕车吗?」
  但他来不及深思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躺在陌生房间里的洛神看着窗外明亮亮的日光,有些恍神。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你做了什么梦?』知道他醒了的日记君问。
  不记得了。洛神在心里回答日记君。
  『昨天看你晕得那么严重,我就没叫醒你了。』日记君指的是在意识空间里叫醒他。
  好多了的洛神坐起来,有一瞬间他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随后记起来昨天的事,他扒了扒自己的一头乱发,使得本来已经够糟糕的头发,登时又乱出一个新境界。
  昨天那个驾车的人技术实在太差了,之前昊天和北斗驾车时,我就没晕车!洛神在心里抱怨。
  『也有可能是你这两天日晒不够,前天下雨没得晒,昨天虽然没下但也是阴天,今天看起来是个大晴天,去晒晒!』日记君说。
  于是,洛神穿下了床穿好鞋子,打算出去转转,他打开门的时候日记君还在嚷嚷他没戴手套,只好又回去戴手套。再转身时,风华已经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看他了。
  「还好吗?」风华问。
  「好多了,」洛神回答,并不忘说:「你那个车夫技术实在不敢恭维!」
  风华闻言,失笑道:「我可没事。」
  洛神做了鬼脸说:「我坐北斗或是昊天驾的车也没事啊!」
  风华摇摇头,笑着将洛神按坐在镜子前:「你当真要顶着这头鸡窝出去?」
  洛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此时的形象的确是有碍观瞻,乖乖地坐在椅子让风华帮他梳头。风华熟练地给他挽了个包包头,露出一截细白的脖子,最后拿了个蓝色带子系在发髻上。
  风华拍拍洛神的肩说:「走,去晒晒日光。」
  洛神跟着风华走出房门,除了他自己的屋子,旁边还有一、两间,全都是竹子盖的,连地面也铺着竹子。
  「这是我自己的小院,除了昊天之外,没人知道。」风华领着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
  风华提到昊天,让洛神想到皇天,他开口:「皇天他也不知道我在你这吧?」
  「皇天那小子没心没肺的,你不用顾虑他会担心你,他把你看不见他反而落得轻松,顶多被飞天抽几顿,没事,反正他从小被飞天抽大的。」风华撇撇嘴道。
  看着气质很好的风华做出不怎么有气质的动作,洛神感觉略微妙,有种风华都不风华了的感觉。
  风华将石桌上的水杯推向洛神,示意他喝。洛神端过喝了一口,发现甜甜的,他抬头看了看笑瞇瞇的风华。
  「里面加了点蜂蜜。」风华说,接着又补充:「瑶光不在才能这样。」
  洛神心有戚戚焉地想,瑶光真是声名远播啊,嘴上则非常珍惜的一小口一小口喝着难得有味道的水。
  风华看他喝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瑶光还是一样很能念吧。」
  「是啊。」洛神点头说。
  「关于飞天跟你说的话,」风华顿了一会,继续说道:「飞天有提到她想开门的原因吗?」
  洛神看了风华一眼,老实地说:「她说,她只想再见一个人。」
  风华闻言,叹了一口气,「只为见一个人,便要冒着九重天被毁,真不知该说她自私,还是长情了。」
  洛神瞬间正襟危坐,他可以感觉日记君和他一样竖起耳朵在听--他就知道风华肯定和昊天一样,所知甚多!
  风华手指敲了敲桌子,说:「传言说,天降异人,夺之得九重。这话只说了一半。只有真正的异人才有办法控制冥界大军,然而能开门却不只有真正的异人。假若打开冥界之门的不是真正的异人,冥界大军便会倾巢而出,遵循他们的本能,对所有生命展开杀戮,连天族人也无法倖免。」
  「这跟飞天想见的人有什么关係吗?」洛神问。
  「飞天想见的那个人叫芙渠,和风铃同是隐族人。」
  这是洛神第二次听到风铃,之前皇天提到时,他没多细想,现在又听到风华提及,他好奇地问:「风铃又是谁?」
  「是我母亲。」风华解释,「我父亲和飞天是兄妹,他们三人和已逝的明王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芙渠算是我母亲引荐给他们兄妹三人认识的。据我母亲说,芙渠和飞天感情很好,两人情同姊妹,时常待在一块,而明王也对芙渠很有好感,可惜芙渠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只将明王当是兄长一般对待。直到明王战死沙场上,芙渠乃没对明王的感情做出回应。
  我母亲说,芙渠很喜爱人族,总认为人族一生短暂,却又能人人活得非常不一般,十分有趣。隐族人体质偏天族,大多能活得很久,而且隐族人善占星卜卦,常能趋吉避兇,甚至能活得比天族还长。芙渠是突然出现在隐族里的,隐族长老对她恭敬有加,非常客气待如上宾。芙渠有一回同我母亲说,想去瑶池看看,我母亲带她去了,也因此和飞天他们兄妹三人结识。
  后来,明王战死沙场上没多久,芙渠也不知去向,至少我母亲完全不知道。至于飞天,不知为何,她坚信只要打开冥界大门,芙渠便会再次出现。」
  洛神听完,疑惑地问:「占星卜卦,可是这里没有星星啊?」昊天也说不知道星星是什么。
  风华笑了笑说:「隐族人是用星象盘占星的,相传星象盘是异人传给隐族人的,据说星象盘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我是半个隐族人,无缘得以见之。我母亲虽然隐族人,但她不具有观看星象盘的资格,她没看过,就算看了也不会懂,只是知道有星象盘那样的东西存在。」
  洛神哦了一声,静了一会,将风华的话反復地想了想,说道:「你说要是真正的异人才能控制冥界大军,而你和昊天的态度似乎都认定了,我没办法控制冥界大军,所以你们都想阻止飞天和霸王开啟冥界之门。换句话说,我并不算是你口中真正的异人。」
  风华用着很抱歉的眼神对洛神说:「是的,你不是,你只是能够开啟冥界之门而已。你的身体便是冥界之钥,取回本体的力量才能使用钥匙。」
  洛神有点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山寨的山寨异人,他问:「那真正的异人又是谁呢?」
  「我和昊天都怀疑是芙渠。」风华回答。
  「可是芙渠不知所踪,是生是死也成谜,即使我真正开了门,芙渠也很有可能不会出现控制冥界大军。最后,九重天还是会灭亡。」洛神推测。
  「是的。」
  洛神正视着风华,问出他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呢?」异人传里写的事情跟风华所透露的一比,简直是渣渣啊!
  风华俏皮的笑了一下,将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说:「这是祕密。我唯一能跟你说的是,不管昊天做了什么,他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日记君的日记
  ………………………。我已经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了。
  事情根本完全超出控制了啊!剧本完全不对啊!洛神居然是山寨货,还是山寨的山寨!?风华明显没有全部说出真话啊!至少他应该是知道如何开门的,但他却不提?还有,为什么不是花胎的他会知道如何开门啊?不是说好只有花胎知道的嘛?现在搞不好连昊天都知道要怎么开!这都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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