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白化光环 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

    据观战的人说,沧涯首徒没用剑,也没再用执教鞭,反而是用了一种身法和掌法,来破兴善寺成名已久的慈悲掌。两人打到一半,同时停手,论起了佛法。

    台下人听得云山雾罩,不知其所以然。

    沧涯山弟子与兴善寺佛修论佛法,听上去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但日落时分,普弘竟然笑意豁然,自行认输,下台去了。

    这一场精彩的佛法辩难,殷璧越是没有看到。

    因为他正值坐照自观的关键处,已经进入某种玄妙的境界。

    他在屋里闭目凝神,观外物,能看见青玉案的纹路,庭中广玉兰簌簌而落的残瓣,波光粼粼的秋湖,能看到万千广厦,车水马龙的叶城。

    反诸己身,能看到心脏的跳动,真元的运转和血液流动。

    并不是用眼睛。

    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实。

    他用神魂去看,是故无所遮蔽。

    他感受到经脉里的真元滂湃,滚滚而过,就像大江大河要开山劈石,还带着刻骨的寒意。生平第一次,这种寒意没有带来痛苦,反而给予他清凉舒畅之感。

    他引导它们,引导真元汇入幽府,就像万千河流终归大海。

    一瞬间,竟生出天地与自身相融的错觉。

    然而浩瀚的大海,又岂是终点?

    这是殷璧越闭门的第四日。

    院中的气温已降至秋日,石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广玉兰耐不住寒气侵蚀,落了满地。

    寒风一吹,像是千堆雪浪拍岸。

    洛明川立在树下,表情沉稳,“坐照自观,师弟要破障了。”

    段崇轩郑重道,“可惜我现在有场比试要去,四师兄这里就拜托你了。”

    洛明川点点头,目光坚定。

    然而衣袖下拳头紧握,手心已满是冷汗。

    他知道师弟破障已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一点闪失。

    沧涯山弟子多半已在擂台下观战,秋湖边没有人练剑,各个院子里没有人声,一片空荡寂寥。

    段崇轩离开之后,临湖最近的院里只剩洛明川一人。

    不止有秋霜与落花,洛明川的广袖也在风中微微摆动。

    夏日的热浪吹到这里,登时成了秋风萧瑟。

    寒意愈来愈重,甚至有丝丝缕缕的剑气浮游其间,是寒水剑的剑意开始外溢。

    洛明川心中一沉,师弟在用剑?

    难道是破障中遇到了桎梏?

    殷璧越眉峰微蹙。

    幽府是大海,但不是终点。

    破障破的是心障,自当要见本心。

    于是他的神识飘在了海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身体里的这片海。

    他知道每一个修行者,在突破凝神境之后,都会拥有自己的‘海’。全身的真元储存在这里,流向每一条经脉,循环往复一周天,再汇入大海。

    生命不息,则海不枯竭。而只有破障的时候,这片海才能被‘看见’。

    这时他的海上白雾茫茫,遮天蔽日。他想看清一切,却无能为力,仿佛他不是海的主人。

    他没有经过痛苦艰难的练气、伐髓、和凝神。

    他不知道剑圣为什么收自己为徒,先生为什么要杀洛明川,甚至是……最初他为什么想做反派?

    困惑太多,不解太多。

    心障不破,所以迷雾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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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天气闷热至极,整个叶城像是个偌大的蒸笼,蒸的人喘不过气。

    忽而天色阴下来,风从四面八方而来,铺天卷地。卷起小楼上的酒招与灯笼,卷起院里人家晾在竹竿上的薄衣,卷起城南秋湖外十里烟草飞靡。

    不知谁推开窗子,喊了一声,“要落雨啦!——回家关窗户收衣服啦!”

    话音刚落,远方旷野传来惊雷炸响!方才喧嚣的长街,顷刻空荡一片。

    南陆夏天的雨,就是这样迅疾如游龙。惊雷不绝,豆大的雨点狠狠砸下来,激起尘埃飞舞。雨幕很快接连成片,将整个叶城尽数笼在潇潇风雨中。

    以狂风雷电为势,下出洗刷天地的凄厉。

    隔着如帘的雨幕,擂台上双方见礼。

    台下的弟子们身上流转着薄薄的真元,将雨水隔绝。

    至于东边的看台,连地也没有湿。

    台上的段崇轩揖手为礼,“请赐教。”

    徐光却问道,“我听说燃符是取天火而制,雨水不侵,这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