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他和将军的第一次见面———
    一个是哭的满脸眼泪的小胖子,一个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祝凌从马车上下来之后,意识空间里的系统小圆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远离危险人物了!】
    与霍元乐同行,不仅要时时刻刻承受芷兰背书时移花接木式的精神攻击,还要防备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刺客所带来的肉体伤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是啊。”祝凌表示赞同,“接下来我们先在韩国玩一段时间,等燕国那边的一切平息了再回去。”
    她的失踪,就是把燕焜昱拉下王位的最后一块筹码,连冒着生死危险的功臣都可以翻脸无情,肆意杀害的帝王,已经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问题了。君王可以气量狭小,但绝不能没有底线。没有底线的君王,对于朝堂,对于百姓,比天灾都可怕。
    【好!】系统小圆球在意识空间里蹦了蹦,【那边在顶盘子,我要去那边玩!】
    “好。”算算时间,快马加鞭之下,报平安的信也应该寄到了,祝凌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弯起了眉眼,“走喽!”
    【抬头!】祝凌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看头顶呀———】
    “嗤———”
    从街道的最末尾开始,第一盏花灯被点亮,随后光芒蔓延,交错纵横,头顶上亮起了一片花灯做成的星河,喧闹吆喝的声音更加沸腾,欢声笑语吹动着头顶的花灯。
    宝马雕车,玉壶光转,灯绽千树。
    与此同时,祝凌看到系统消息栏上,一行崭新的提示被刷出———
    【恭喜玩家祝凌获得6声望值!】
    在花灯节开始后,祝凌的玩家面板上,一直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上涨的声望值,忽然开始了急速暴涨———
    【恭喜玩家祝凌获得1声望值!】
    【恭喜玩家祝凌获得5声望值!】
    【恭喜玩家祝凌获得3声望值!】
    【恭喜玩家祝凌获得8声望值!】
    ……
    声望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攀升,先是越过三位数,接着攀上四位数,最后跨过五位数,以一种不可匹敌的速度上涨,过了八万之后,才渐渐缓慢下来。
    系统小圆球已经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晕了,它整个球一闪一闪的,仿佛短了路,过了好一会儿,才在疯狂的提示音中结结巴巴道: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
    可系统还没有停下来,“恭喜玩家祝凌获得x声望值”的提示一直在响着,声望值的播报中,还有更加明确、清晰的声音———
    【恭喜玩家祝凌完成任务『贵极人臣』分之三『权倾朝野』!】
    【『贵极人臣』隐藏任务已触发!】
    【系统检测中———】
    【隐藏任务『怀珠韫玉』已完成!】
    【『贵极人臣』隐藏任务已触发!】
    【系统检测中———】
    【隐藏任务『流水朝宗』已完成!】
    【『贵极人臣』隐藏任务已触发!】
    【系统检测中———】
    【隐藏任务『赫赫之光』已完成!】
    【『贵极人臣』隐藏任务已全部触发完毕!】
    【检测到玩家祝凌为参赛玩家中,『贵极人臣』系列唯一隐藏任务全部完成者———】
    【恭喜玩家祝凌获得可佩戴新称号[永恒白月光]!】
    【已自动为玩家佩戴新称号!】
    祝凌:“……?”
    前面那三个被触发的隐藏任务,看名字她还能理解,也大概知道能被触发的原因,但后面那个可佩戴新称号[永恒白月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燕国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她还回去的!她还没死啊!!
    第184章 万民同哭
    ◎从黑夜到黎明,长明之灯,亘古不灭。◎
    燕国,正月十五,花灯节。
    即使换了新王,花灯节作为七国最重要的三节之一,也依旧热热闹闹地举办了。
    一盏盏灯被挂上交错的绳索,从街尾向街头绵延,起伏的灯盏连成腾飞的形状,又倒映在百姓的眼中。
    天渐渐暗下来,伴随着“嗤———”的一声轻响,花灯中心开始出现颤巍巍的光,照亮了花灯舒展的花瓣。
    如果能从天际俯视,便能看到燕京自最中心的那条街开始,光芒层层向外蔓延,宛如一朵徐徐盛开的、巨大的火焰之花。
    “好美啊———”
    有年幼的孩子拉着双亲的手,指着那悬在空中的花灯,兴高采烈。
    “那盏灯好看!做工着实精巧咧!”
    有少女相互挽着手臂,眉目浅笑着轻言细语。
    “看这眼前之景,当着应了那句‘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有士子吟着诗句,摇头晃脑,感慨着眼前盛景。
    ……
    无数人聚到灯下,参加着这每年仅一次的盛事。
    “啊啊啊啊————”
    忽然,热闹的街道上传来惊慌的声音,前方隐隐起了骚乱。今年由于情况特殊,两立君主,作为年幼君主登位以来的第一个花灯节,各方的措施都做到了极致,每条街道上都有披盔覆甲的士卒守着,就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
    平素遇到这样的情况,百姓们早就吓得跑开了,但许是今年这过于严密的布防让百姓安心了不少,虽说前方的惊叫太过渗人,但不少百姓不仅没回转,反而想凑上前去看看热闹,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守的这么严实,能出啥事儿啊”,又不知是谁应和了一句“反正不出事儿,咱看看去呗”,人来人往的,这两句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晰,胆子大的百姓更加蠢蠢欲动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不约而同地有了默契,人群如潮水一样向出事的地点涌去,拦在他们身前的士卒扯着嗓子高声大喊:“别往前挤了!别往前挤!”
    ————但这都没用。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从众也是人的天性。
    终于———
    “是花灯———是花灯!是花灯出了事!”
    有尖锐的嗓音冲破喧嚣的人群———
    “有些花灯在流血!”
    这话说得太过惊世骇俗,于是不少百姓抬起头来,看着那头顶上美轮美奂的花灯,果然,在烛光中,每一条街道上、每一条交错的花灯带里、都有几盏花灯从烛焰炙烤的位置开始缓缓变红,随后……
    “嘀嗒———”
    “嘀嗒———”
    有鲜红的水滴从花灯底部是缓缓渗出、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一朵暗色的水花。
    花灯滴血泪,这一幕既凄美又骇人。
    不少信奉神佛的百姓已经跪在了地上,开始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随着他们这一跪,周围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大部分是腿软,跟着被吓倒的。
    慌乱嘈杂的哭喊声霎时间从人群中爆发,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神态癫狂地指着那些花灯:
    “那些花灯、那些流血的花灯上———字迹全是一样的!”
    不知谁小声地反驳了一句:“隔得那么远呢,你怎么看得清?”
    “怎么看不清了!”那书生被人质疑后,脸涨得通红,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我现在就可以把花灯上的内容念出来———”
    他一字一句,声音越来越大,竟压过了那些气弱下来的哭喊:“应天书院乌子虚,由燕京赴昌黎,治疫数月……”
    随着他的念诵,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不少眼神好的人四处张望着,目光锁定了那些同样流血的花灯,于是,有声音渐渐加入了他。
    “……亲入险地,调四方之物,救一地之民……”
    这些流血花灯上所记载的内容,将一个故事在百姓眼前徐徐展开。
    “……身染重疾,咳血不止……然日夜不休,以命相继……”
    花灯上没用什么诘屈聱牙的字句,平铺直叙,却字字直击人心。将人带入到花灯上的故事里,为着那个故事中的人揪心。
    “嘀嗒———”
    随着念诵,那些流血花灯上的血迹已经渐渐干涸,不再滴落,花灯最中间烛火也从明亮变得黯淡,仿佛它们就是故事主人公那渐渐微弱的生命之火,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熄灭。
    有些念着花灯上内容的人已经开始哽咽了,于是声音出现了颤抖,这种颤抖仿佛会传染,于是渐渐有了哭腔:
    “……危急之际,遭小人暗害,重伤于身仍心系百姓……”
    “呜———”
    不知是谁先落下泪来,于是哭声连绵着响成一片,好好的节日,倒弄成了万民哀哭。
    念诵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只有哭声高高低低地响着,有寒风吹过,那些不再滴血的花灯里的烛火挣扎着动了动,最后归于沉寂。
    它们熄灭了,但周围的花灯仍然亮着,就像故事里的那个少年。他的生命之烛,与这些花灯一同黯淡。
    在这些哭声里,一个僻静的角落中,有人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清雅的面庞。
    昨日韩国的驿站有差驿给他送了一根木头,那根木头平平无奇,没有机关、没有暗语、也没有刻字,只是笔直得像一把尺。
    倒教他想起曾经的一段对话———
    “老师啊,有朝一日我若是遇险,侥幸得以生还,不方便给你传书信的情况下,我就找人给你送一根笔直的木头。”
    他问:“为什么要送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