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难怪少爷一得空就跑格莱恩去了,可能也就只有云先生能接受主座的脾气了了。
    **
    这边,搜救机停在了一家私人酒店。
    神医盟的人已经在等候了。
    得知是郁夕珩的命令,八百年都没怎么下山的太上长老都跑来了。
    再三检查之后,太上长老才确定的确是很普通的发烧。
    但他也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取了最好的药,又给司扶倾扎了几针后,这才起身。
    “郁先生不必担心。”太上长老抱拳,“这位姑娘她的体魄不是一般的强,只是受惊,需要好好安神即可。”
    郁夕珩没说话。
    太上长老很有眼色,退了出去。
    郁夕珩沉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她唇上回了些血色,但面庞还很苍白。
    他低声:“受惊么……”
    司扶倾的胆子有多大,他又不是不清楚。
    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能受惊到惊出病来。
    郁夕珩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掉她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觉察到她很不安。
    他顿了下,握住了她的手。
    司扶倾在做梦。
    梦里她回到了很久之前,永恒四人组还在的时候。
    那时她接下师门的任务,易了容,以云澜的名字闯入格莱恩,拍完了第一部 电影。
    “姐姐!”她抱着夜挽澜的胳膊,“姐姐,我拍了一部电影,入围了格莱恩,要拿影后了。”
    夜挽澜笑:“你怎么这么厉害,演戏都会。”
    “我用的是姐姐你的名字。”她神采飞扬,“这样就相当于我们两个人都获奖了,姐姐,你到时候要来台下看我。”
    师门里师兄弟姐妹大多不会以真名来称呼,甚至连彼此的真名都不知道,谁排第几就以几称呼。
    除了身为慕斯顿公爵的六师兄身份在那里摆着,想不知道也难。
    哪怕是和她关系最铁的二师兄和三师姐,也都只叫她小九。
    只有在夜挽澜、鹿清柠和玉回雪面前,她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然而,等她站在格莱恩的颁奖台上的时候,夜挽澜已经看不到了。
    对于夜挽澜来讲,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她二十一岁那一年。
    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变成了一张灰白的照片。
    而她现在连扫墓都做不到。
    “姐姐……”司扶倾眉拧在了一起,身子颤了起来。
    不仅如此,床在颤,柜子在颤,连地面都在颤。
    郁夕珩的神情终于出现了变化。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进化者力量暴走。
    郁夕珩俯下身,手落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冷静,我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先冷静下来,好吗?”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能够穿透一切梦魇,破开乌云。
    逐渐的,司扶倾慢慢地平静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意识才彻底清醒。
    静了有几秒,她睁开眼,眨了眨,发现自己在一个浅蓝色的卧室里。
    “老板?”司扶倾揉了揉脑袋,看到男人的第一时间,说话第一次没经过大脑,“你能不能不要扣我工资。”
    郁夕珩也第一次被气笑了,他站起来,稍稍垂眸看着他,神色冷淡了些:“我看你现在才是有些不清醒了。”
    司扶倾:“老板,你等我找个借口狡辩一下。”
    话刚说完,司扶倾:“……”
    不是,她在说什么?
    郁夕珩起身,去旁边的桌子拿了碗,里面是刚煮好的中药:“喝药。”
    司扶倾闻到了很重的中药味,她转过头,很不乐意:“苦。”
    可下一秒,她的头就被掰了过来。
    郁夕珩的一只手按在她的脑后,声音淡淡:“喝完吃糖。”
    这不是他以前会用的力度,可以说是强制性。
    司扶倾估算了一下她现在的体力,然后从善如流地一口将药闷了:“糖呢?”
    郁夕珩叹气,伸出手,打开掌心。
    是一块大白兔奶糖。
    “诶,老板,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大白兔。”司扶倾眼睛一亮,“我刚才做梦还梦到了。”
    她每次受伤去找夜挽澜包扎伤口,夜挽澜都会给她一颗大白兔奶糖镇定神经。
    很甜。
    似乎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可是人已经不在了。
    司扶倾吃完糖,抬起头:“其他人呢?”
    郁夕珩淡声:“转移到镇上的医院了,都没有事。”
    “那就好。”司扶倾放心,“我还怕我没找到全部的人。”
    “好好休息。”他的手落在她的头顶,动作很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他的温度和身上的月夜桂香也通过这个动作传来。
    包括他的呼吸。
    有片刻的惑乱。
    司扶倾又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快乐地喝着水:“嗯嗯,我一定让导演他们休息一段时间再接着拍节目。”
    这次的确是个意外。
    不知道姬行知这厮有没有把扰乱天地阴阳五行之力的阴阳师抓起来。
    等她恢复一些力气后一定要把这个阴阳师锤到死。
    郁夕珩顿了下,他手放下,停了有几秒才再次开口,声音一点温度也没有:“我说的是你。”
    “我好着呢。”司扶倾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链,放心地闭上眼,“那我再睡会儿,老板你有事叫我。”
    很快她的呼吸又平稳下来,再次陷入了沉睡。
    郁夕珩安静地看着她,神色温和下来,叹气:“真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他转身,推开门出去。
    凤三和溪降就守在门口。
    见郁夕珩出来,凤三上前:“九哥,司小姐没事了吧?”
    “身体没事了。”郁夕珩声音淡冷,“脑子傻了。”
    凤三:“???”
    什么情况?
    “那可不得了啊!”溪降急忙说,“九哥,这得请神经科的人来看看,司小姐长得这么好看可不能没脑呜呜呜!”
    凤三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你闭嘴吧你想死是不是!”
    “九哥,沉影说已经找到想要司小姐命的人了。”凤三看了眼手机,“他说一会儿就把人带回来。”
    “嗯。”郁夕珩神色不动,“东西准备好。”
    “绝对没有问题。”溪降挣脱了凤三的辖制,又蹦跶了起来,“保证让这个狗东西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
    镇上的医院。
    病房里。
    齐殊宁的导师原本就在南州这边采风,得知突发事故后,很快就赶过来了。
    “殊宁,你没事吧?”导师很担心,“唉,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报这个节目,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情,还好你没受伤,要不然我都没办法跟你家人交代。”
    齐殊宁神情苍白,目光也有些闪躲:“我、我没事,我就是有些头疼,可能是后遗症,睡一会儿就好了。”
    她没有听到司扶倾还活着的消息,救援队也没有再过来。
    司扶倾一定是死了。
    反正那种级别的海龙卷人进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就算她确实剪断了司扶倾的安全带,那也不能怪到她身上。
    一定都会过去的。
    司扶倾死了,节目就会重回正规,她也能有更多的镜头,这样很好。
    “头疼?那可得好好看。”导师急了,“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可不得了。”
    “老师,没事的。”齐殊宁露出一个笑容,“我真的多休息就好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