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商黎的眼眶都是通红的。
    可是他当时没有信。
    陡然间,李谦凌的心底有一点点酸涩。
    一颗小小的名为“后悔”的种子开始在他心底萌芽。
    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的怀疑是真的,那么当初网络上对待商黎的围剿辱骂言论真的很残忍。
    而自己当初误解商黎,要求和他分房睡的行为,也有些残忍。
    抽丝剥茧寻找真相并不难。
    一只蜜蜂落到了蜘蛛网上,越挣扎就缠得越紧,但是,只要有外力轻轻的拨开那张网的一丝关键的线索,整张布满阴谋的网就会让人们看到明显的漏洞。
    李谦凌现在有时间,也有精力,他直接派人沿着自己怀疑的点去调查,同时自己也去找吴家其他人取证。
    他本人去吴家的老宅参观商黎的卧室,但是去了之后,发现商黎的卧室很简单。
    看着商黎的卧室的书架上连一本书都没留下,李谦凌的心口有些闷闷的。
    他询问身边的管家,“那边书架上的东西呢?”
    管家已经上了年纪,看起来四五十岁,是这个家里的老人了。
    他的视线顺着李谦凌指着的书架看过去,语气温和的说:“您说那上面的东西啊,商黎结婚之后,夫人觉得这些东西占着地方也没什么用,有一半让我们卖废品了,另外一半商黎自己搬走了。”
    “我也不知道他把那些东西弄到哪里去了。”
    “哦,还有就是之前葬礼收拾遗物,有一些东西扔了,有些火化了。”
    李谦凌看着这间卧室,突然陷入了死死的沉默之中。
    这间卧室,简直就像从没有住过人,空荡荡的。
    不到两天,李谦凌派人调查的事情很快就出了结果。
    在吴家,吴梦羽的地位和待遇是明显比商黎高很多。这一点,所有吴家旁支的小辈们说法基本一致。
    甚至在赵小哨看不过去,询问:“吴家人怎么这样对待商黎,那可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有人回答说,“这还不简单,很好理解啊。咱们这个圈子就是混也能混个高等学历,最差的也就是出国镀镀金,再怎么着也没有商黎这么低级的,他直接拉低了我们的圈层,搞的大家脸上没光。”
    “要我说,亲生的又怎样,商黎就是个废物,如果我是吴兴昌,我也不想看到他,晦气。”
    至此,说商黎欺负压迫吴梦羽的这种话,在李谦凌心中已经是一个谎言了。
    他看到下属调查的资料。
    当李谦凌听到赵小哨转述的圈子里其他人的原话,他心中有些后悔,以及被欺骗的愤怒。
    吴梦羽彻头彻尾都在说谎。
    而自己却信了。
    李谦凌回想起来,简直想看到吴梦羽真的被水淹死。
    他当初究竟是为什么会相信这种谎言,还因此误解商黎。
    想起自己和商黎是领过证的夫夫,关系比陌生人更亲近一层。
    可是在当时,他却并没有选择相信商黎,商黎他……应该很失望吧。
    只要想起这一点,就像是细细密密的钢针在他的心口刮了一道口子。
    连续几天,李谦凌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跟在这另外一个自己身边的李谦凌也觉得很离谱。
    这梦中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呆,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谎言,觉得商黎是错的?
    他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李谦凌和助理说着什么,然后两个人前后走了出去。
    李谦凌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他的身体飘过了黑漆漆的空间,眨眼之间,见到了李谦凌站在一个学校里面的办公室门外。
    李谦凌拎着水果袋,轻轻的敲了门。
    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在里面喊着:“请进。”
    李谦凌在赵小哨的指引下,找到了商黎当年高中的班主任,他走到这位老师的办公桌前面,和她打了一声招呼。
    “老师,您好。”
    这位年迈的快要退休的老太太站了起来,把大大的老花镜往上抬了抬,她虽然不追星,但是看到李谦凌还是有点模糊的印象。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学生的家长,我看着有点眼熟,就是不太敢认。”
    李谦凌看着这位老教师,说:“任老师,请问您记不记得一位叫做商黎的学生?”
    李谦凌也不确定任老师有没有印象。
    毕竟根据时间推算,商黎在这个学校上学都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出乎李谦凌预料的是,任老师听到商黎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
    任老师叹了口气,“你说商黎,我记得他,他是我班里当时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
    她的视线落在李谦凌身上,询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李谦凌把水果袋放到了办公桌空着的一边,说:“我是商黎的丈夫。”
    任老师有些惊讶的推了推眼镜,她看了李谦凌几眼,“商黎都结婚了啊,一转眼时间过的这么久,还真是快啊。”
    她笑了笑,询问李谦凌:“这次商黎也来了吗?是不是在别的老师办公室?
    真是的,这孩子当年说走就走,我都找不着他人在哪里。他期末考试都没参加,分班拍照也没来,我有好多话还没跟他说……”
    李谦凌看着这位上了年纪面容慈祥的老教师,对着她期待的目光,一时间嗓子像是卡了一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