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霍总,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摆出老师的架子来:“别嬉皮笑脸、胡说八道。”
    许溪见他认真了,连忙收敛了表情,坐得也端正了。
    祝青臣道:“上次见面我就想跟你说了,你既然说陪玩是正经工作,怎么可能连饭都吃不饱?既然连饭都吃不饱,为什么不早早离开周子谦,另寻出路?偏要在夏舒面前卖惨?”
    许溪说不出来。
    “我帮你回答。”祝青臣定定地看着他,“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到饭都吃不起的地步,因为你不仅想吃好的喝好的,还想要车子房子奢侈品。”
    “你既想要周子谦给你钱,又担心夏舒会反击,会把周子谦拉下马,所以你想两边都讨好,两边都不得罪。”
    许溪辩解道:“我就是想要车子房子,我就是不想被记恨,我有什么错?又不是我伤害夏舒的,是周子谦。那些短信和照片都是周子谦让我发的,和我没有关系。”
    祝青臣正色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但是要自己脚踏实地,一点一点挣来的东西,才是你自己的。”
    “你那边讨好周子谦,这边又和夏舒套近乎,自以为长袖善舞、天衣无缝,结果呢?你好不容易弄来的车子房子,被人收走了,你什么都没得到。”
    “你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跟周子谦一样好骗吗?就算他被你骗了,可你又得到了什么?就算他和你签了合同,你还是被他算计了。”
    “你很聪明,但是仅限于小聪明。为什么不能像夏舒一样,脚踏实地,自己想要什么,一点一点挣来呢?”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许溪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本来就不像夏舒一样聪明,也没有他那样的毅力。祝老师你别说了,我就是好吃懒做,想挣快钱。”
    “那你挣到快钱了吗?你做陪玩做了这么多年,存到一点钱了吗?”祝青臣了然,“恐怕没有吧?如果你真的赚到了钱,你就不会急着来找我了。”
    被祝青臣说中,许溪涨红了脸。
    的确如此。
    在场子里做陪玩,完全就是个无底洞。
    那些有钱人都不是傻子,就算是周子谦,也知道防他一手。
    他那点工资,每个月到手就花光了,偶尔还要借信用卡。
    他只是……习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许溪低下头,不敢对上祝青臣的眼睛。
    祝青臣又问:“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能保全自己,完全是出于侥幸?”
    “如果夏舒是个拎不清的人,周子谦一求和,他扭头就和周子谦和好,和周子谦甜甜蜜蜜,你会有什么下场?”
    “如果周子谦拿你刺激夏舒的行为真的成功了,他和夏舒和好,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他会不会为了讨夏舒欢心,对你赶尽杀绝?”
    “你现在只是被收走房子车子,没有其他损失,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还敢来找我帮你做主?”
    许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祝青臣挑明了跟他说,他才感到一阵后怕。
    正巧这时,夏舒也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坐电梯到了一楼。
    许溪想上前卖惨,却被下意识去看祝青臣的脸色:“祝老师……”
    祝青臣正色道:“夏舒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你要是再敢打着‘我也很无辜’的旗号,去刺激他,我就不是说你两句这么简单了。”!
    第95章 保研被毁(28)
    28
    许溪和夏舒不一样。
    夏舒是被骗的,他没得选,发现真相之后,也马上就和周子谦分手了。
    但是许溪有得选。
    他明明有正经工作,明明知道夏舒和周子谦之间的烂账,却还是为了钱,一头扎了进来,标榜自己和夏舒一样无辜。
    祝青臣当然不赞成原书里把他扔进公海的处理,但也不认为他真的无辜。
    他一边讨好周子谦,一边又对夏舒说自己有多无辜,试图让他们两个打起来,本身就不太厚道。
    他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明白,这种墙头草行为是有风险的。
    现在他失去了房和车,相比原书来说,已经是很轻微的惩罚了。
    “噢,我知道了。”
    所幸许溪还算听话,祝青臣一说,他也不敢再卖惨了,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这时,夏舒从电梯里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祝青臣。
    “老师!”夏舒背着包,迅速上前,“您和霍总不是要去拿蛋糕吗?”
    祝青臣道:“还没去,遇到了客人。”
    夏舒这才看见许溪,朝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许溪小心地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祝青臣站起身,拍拍夏舒的手臂:“走吧,我和霍总订了花和蛋糕,还没去拿,你先去帮忙拿一下。”
    “好吧。”夏舒被祝青臣推出去。
    祝青臣趁机回过头,对许溪道:“你的年纪比我还大。平心而论,我对你没有太多好感,但我还是想劝你几句。”
    祝青臣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如果你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你所幻想的生活,马上抽身,提升自己,不要再想着投机取巧了,不要再想着总有一天你能回本了。”
    “我不反对你做陪玩。我知道,这可以是一份正经工作,但我反对你用陪玩这个身份,幻想自己能够不劳而获。”
    “这本质上就是一场赌博,你假装自己是十八岁,一直在牌桌上赌,赌自己能遇到一个冤大头,保后半生无忧。可是周子谦这么蠢的人都不会被你算计到,你觉得你自己能遇到吗?”
    “如果你到了二十八岁、三十八岁,装不下去了,你该怎么办?”
    许溪站在原地,一脸若有所思。
    祝青臣和拍拍夏舒一样,也拍拍他的肩膀:“当然了,我只是一个老师,我也没有大富大贵过,或许你是对的,我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
    系统在他的肩膀上:“您真是太谦虚了,太子太傅。”
    祝青臣朝许溪笑了笑:“嗯,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祝青臣一向不爱说教,这些话也只是点到为止。
    不管许溪有没有听进去,都没有关系,总归祝青臣已经把话说出来了。
    说完这些话,祝青臣转身便准备离开。
    临走时,许溪在他身边,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我明白了,谢谢祝老师。”
    从前他跟着夏舒,喊祝青臣“祝老师”,是为了拉近距离。
    但是这次,他是真心的。
    祝青臣回过头,朝他笑着挥挥手。
    *
    从集团出来,霍钧去开车,祝青臣和夏舒去取花和蛋糕。
    夏舒跟在祝青臣身边,轻声道:“老师不用瞒着我的,其实我都知道。”
    “嗯?”祝青臣疑惑,“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许溪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惨,他跟我说那些话,只是为了不得罪我。”
    “是吗?你知道哇?”
    “当然知道。”夏舒道,“我知道他的小把戏,我也知道他虚荣又拜金,但我同样知道,虽然他有错,但主要责任还是在周子谦。”
    “而且,既然他不想得罪我,那就说明,他看得清形势,不想和我结仇。那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反正他不会妨碍我。”
    祝青臣摸摸他的脑袋:“这样就很好。”
    许溪自认聪明,骗过周子谦,又骗过夏舒。
    其实周子谦防着他,夏舒也一早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戏。
    如果他真的聪明,应该就此收手了。
    两个人拿好东西,夏舒抱着一束向日葵,祝青臣提着一个大大的冰淇淋蛋糕,站在路边等霍钧开车过来。
    夏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老师破费了。”
    祝青臣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夏舒完全忘记了啊,他的生日。
    他的生日在七月底,现在都八月初了。
    这阵子事情太多,夏舒既要反击周子谦,又要照顾夏弛,还要实习,忙到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祝青臣朝他笑了笑,没有说破:“没关系,一点小钱。”
    夏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点了点头:“嗯。”
    没多久,霍钧开着车过来,一行人一起前往夏家吃晚饭。
    *
    祝老师和霍总要来家里吃饭,夏家人早早地就开始做准备,去菜市场买菜、把家里打扫一下,每隔五分钟就发消息问问夏舒,他们快到了没有。
    等到夏舒说,大概再过五分钟就到家了,夏父就马上放下手上的东西,摘下围裙,下了楼。
    老小区地形复杂,停车位又不够,生怕怠慢客人,夏父特意去小区门口等着,一路护送,直到霍总把车子完美地停在车位里。
    霍钧和祝青臣下了车,夏父连忙迎上前:“祝老师、霍总,欢迎欢迎,上次在医院匆匆忙忙,也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两位,太失礼了。”
    他和夏舒一模一样,也不太会说话,这些话都是提早一天准备好的,现在一股脑儿全部倒出来,跟说顺口溜一样。
    “上楼上楼,请进。”
    夏家虽然老旧,但是很干净,也很温馨。
    夏舒朝里面喊了一声:“妈妈、小弛,我们回来了。”
    夏弛马上从房间里跑出来迎接:“祝老师!”
    祝青臣把怀里的向日葵递给他:“送给小弛,恭喜出院。”
    “谢谢。”夏弛接过花束,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还带着水珠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