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臣想着这位皇帝多疑,连忙俯身作揖:“臣愿为裴宣作保。”
    皇帝好像还是有些不满,语气古怪:“你还为他作保?他有这么要紧吗?”
    “是。”祝青臣微微抬起头,“若是陛下觉得臣人微言轻,其他学官也可以证明。”
    “我不是这个意思。”皇帝好像有些无奈,伸出手想扶他,还没碰到他的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皇帝微微偏过头,红色的小光球马上就飞远了,远远地向他播报:“请宿主注意保持角色性格,不要暴露身份,你是昏君,昏君不能扶大臣……”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皇帝面色不善,伸手往前一探,冲破阻碍,一把捉住祝青臣的手,把他扶起来。
    祝青臣惊恐。
    他在干什么?!
    系统,救我!我要被抓走了!!
    第16章 殿试被毁(16)
    学生们还在陆续入场,城楼上,祝青臣已经准备跟着皇帝离开了。
    他就知道,皇帝没有这么好心带他上城楼来看学生,原来是试探他。
    祝青臣跟在皇帝身后走下台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现在看来,皇帝忌讳的那个人,就是敬王。
    他不想让敬王知道他在看奏折,他对朝政了如指掌。
    就连敬王身边的人他都清楚,裴宣一个学生,皇帝也知晓他。
    祝青臣对系统说:“刚才真是太险了,我差点就被抓走了。”
    系统道:“多亏了我冲上去救你。”
    “……”祝青臣哽住,“得了吧,你就一个球,还冲过来踩在我的手上,你怎么不踩他?”
    “他感觉不到我啊。”系统理直气壮,“他看都看不见我,我怎么踩他?”
    “……”祝青臣又一次哽住,“所以你就使劲踩我?”
    “我想让你疼了,然后赶紧松手。”
    “是他拉住我,又不是我拉住他,我怎么松手?”
    系统顿了顿,却道:“我又感觉到了上次那个奇怪的气息。”
    祝青臣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在说你踩我的事情。”
    “我没有……”系统对上祝青臣的目光,“好吧,对不起,我错了。”
    祝青臣“哼”了一声,转回头,跟着皇帝走下城楼。
    *
    学生们连考三天,祝青臣也清闲许多,在房间里吃吃喝喝,拜佛算卦,偶尔和几位老学官去花园散散步。
    “老徐那个学生平时看着不错,这次应该能行。”
    “别说我,老高今年又上了头香。”
    “诶,老孟,老孟的学生可以。”
    老学官们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都是吹捧对方的话。
    祝青臣跟在后面,有点无奈。
    明明就很想让自己的学生中状元,还不说,让别人说。
    真是的,大家都是读书人,竟然如此虚伪。
    这时,老学官们都转过头。
    “你们别说,小祝的那几个学生也不错,那个裴宣,还有柳家那个柳岸,说不定都是状元呢,永安双子星。”
    祝青臣连忙摆手,换上假笑:“没有没有,他们两个可傻了,小傻蛋,比我还傻。”
    ——祝青臣,你竟然如此虚伪!
    老学官们点点头,竟然没有跟他客气,还顺着他的话说:“你本来就够傻了,比你还傻……唉,没事,还有机会。”
    “……”
    祝青臣哽住,委屈地抿起嘴,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变了?
    三日后,春试一结束,底下的考官立即把卷子整理好送进宫,用红纸把学生们的姓名糊上,再交由藏书阁。
    祝青臣就跟着老学官们,在藏书阁里批卷子。
    每份卷子,每个评卷官都要至少看过一遍,做上标记。若是有异议,还得几位评卷官一同商讨。
    卷子太多,祝青臣点着蜡烛,熬了几天,才全部评完。
    评完卷子,又有另一批审查官排名次,祝青臣不能参与,只能安安分分地等着。
    就这样,忙碌了半个多月。
    二月底,春试放榜。
    这天清晨,放榜的官吏刚抄录好名次,拿着红榜和浆糊,从官府里出来,便有人大声喊道:“放榜啦!放榜啦!”
    那人一路跑过大街小巷,一瞬间,整个永安城都被他吵醒了。
    住在附近的学生马上出门,过来看看。
    祝青臣乘着马车,在街口停下。
    照着规矩,他原本是不能出宫的,不过陛下恩典,特意派杨公公带他出来看放榜。
    祝青臣想下马车,却被杨公公拦了一下:“夫子,在马车上看就好了,不便上前。”
    “好吧。”祝青臣乖乖缩回马车里,掀开帘子,朝外望去。
    消息传得很快,官吏还没把红榜全部贴好,前面就聚集了一群人。
    祝青臣叹了口气,不能过去看,那也没什么意思。
    早上天还没亮,他就看过榜了。
    裴宣和柳岸都在上边,名次也不低。
    其他几个学生,宋风、徐容、陈铮,都是算争气,虽然名次不如裴宣与柳岸,但是都榜上有名。
    祝青臣撑着头,看着外面。
    榜单全部张贴完毕,他的几个学生也已经过来了。
    “中了!”
    “柳师兄,你也中了!”
    柳岸抱着手,站在一群闹腾的师弟中间,只是勾了勾唇角,宠辱不惊,岿然不动。
    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祝青臣也忍不住笑了笑。
    没多久,住在城外的裴宣也来了。
    他站在人群里,踮起脚,仰头去看。
    柳岸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看了,你在榜上,差我两名。”
    周围太吵了,裴宣好像没听见,认真地看了两遍,直到看见自己的名字。
    他才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地转过头:“柳师兄,我中了!你也中了!”
    裴宣跟只小狗似的,高兴地围着柳师兄转圈圈。
    柳岸很无奈,刚才不是跟他说了吗?这有什么好转圈的?
    傻死了,好想假装不认识他。
    忽然,裴宣停下脚步,目光一顿,朝着祝青臣的马车这边做了个揖。
    柳岸回过头,也连忙行礼。
    远远的,祝青臣朝他们挥了挥手。
    正好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挎着花篮,从马车旁边经过。
    祝青臣探出脑袋,问:“小姑娘,这篮杏花多少钱?”
    小姑娘抬起头:“夫子全要的话,十个铜板给夫子。”
    祝青臣摸了摸衣袖:“我给你二十个铜板,把花拿去分给前面的学生吧,一人一枝。”
    “好。”
    祝青臣自己也拿了一枝杏花。
    小姑娘双手接过铜板,收进怀里,挎着花篮,脚步轻快地跑上前,给学生们送花:“是那位夫子叫我送过来的。”
    柳岸与裴宣各自拿了一枝,柳岸拿在手里,裴宣簪在襟上,好看得紧。
    祝青臣朝他们笑了笑,不便久留,不一会儿,便吩咐马车回宫去了。
    柳岸与裴宣也不好一直堵在这儿看自己的名次,差不多就回去准备殿试了。
    柳岸叮嘱他:“过几日官吏就会上门,把殿试要穿的衣裳给你送去,衣裳早点洗了,早点晒干,晒完了就叠好收起来,压在箱子底下,别弄得皱巴巴的。”“你要是喜欢的话,去城西的香料铺子买几个香包,放在一起,别放太多,味道太重,把旁边的人熏死。”
    裴宣认真听讲。
    夫子不在,柳师兄就是夫子。
    柳岸继续道:“殿试当日,恐怕要提早入宫,你要是怕来不及,就搬来柳府住。要是你觉着来得及,殿试那天早点起也行。”
    裴宣道:“夫子进宫前也让我搬去学官府住。”
    “那你自己选,要搬过来,还是去学官府,你自己准备一下,决定好了就派人告诉我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