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浪

  程曦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迎面就是一股接着一股的热风,海水独特的咸腥味混在风中钻入鼻腔。
  鞋子被脱在车里,程曦光着脚踩在公路上。炙热的阳光把沥青路面晒的变软发烫,少女被烫得跳了一下,连忙把光着的脚丫踩在乔纳森的脚背上。
  没一会儿她又顺着这根人形杆往上爬,手臂揽着少年的脖子,两条大腿夹紧他后腰,把脚搭在乔纳森的臀上,像个树袋熊一样牢牢地攀在他身上。
  乔纳森无奈地用双臂把少女的腰往上托好让她抱得更紧些,佯装生气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抱着她走到后座,拿出男士拖鞋往她脚上套。
  过后他也没放程曦下来,仍然抱着她往沙滩上走。倒是程曦看着路过的行人,有些不好意思被当做残废,挣扎着从少年身上下来。
  脚上的拖鞋明显大的不合脚,程曦就拖拉着一双鞋慢吞吞的被乔纳森牵着跟在后头。
  距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脚下的沙子并不细软,如果不穿鞋赤着脚踩在上面,保不齐会被藏在沙子里的细小石块划伤。
  墨镜把过于明媚的阳光柔和成了对人眼部舒适的光线,少女视野中最亮的竟然是远处大片大片的白色沙滩。
  洁白光亮的沙滩边,燕麦、棕榈树、海葡萄树在海岸上茁壮生长,被海水冲刷得几乎变成白色的石英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越近,海水那股咸湿的气息就越重,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酒香,以及沙滩椅上晒着太阳的女郎身上的香水味,混在一起是意料之外的适合。程曦暗暗想,或许可以出一款这样的香水,前调是葡萄酒酸涩又带点轻盈的酒香,中调是明媚的阳光,最后就是大海永不散去的潮湿水汽,余韵绵长。
  隔着拖鞋,程曦都能感受到沙砾的柔软,她松开了乔纳森的手,将鞋子拎在手上,向卷上岸的浪花飞奔。
  乔纳森被抛在少女身后,却仍旧很闲适的样子,墨镜下的薄唇往一边挑起,慢悠悠地跟在程曦后方。
  从前学习很累的时候,程曦很喜欢看视频放松,她看人类采耳,看给驴修脚,最爱的还是赶海。
  程曦的家乡是诗人笔下的江南,江南多水却不沿海。河水与海水截然不同,从颜色到气味,甚至是孕育的生命,而两个大洲的海又是不同的,却同样让她喜爱。
  脚下一波一波的海浪亲吻着她的脚背,慢慢走进大海的感觉非常奇妙,程曦没有感到害怕,这或许是来自DNA里深远的记忆。
  原本只到脚背的海水也渐渐没过了脚踝,随着少女停下的脚步停在了小腿下腹,那片被少年刚刚吻过的地方。
  海风吹来时,程曦泳衣的裙摆也漾开层层迭迭的弧度,像一朵开在海面上的花。
  乔纳森情不自禁拿出手机对着前方安静看海的少女拍了张照片。彼时,他还不知道,这张照片是支撑着他往后多年灰暗岁月里的一束亮光。
  乔纳森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抬头看见少女已经转过了身子,笑着对他招手。
  他跑近后,少女掬起身前的一把水猛的泼在他身上,破碎的水珠泛着点点碎光,顺着他胸前肌理分明的线条滑下,乔纳森微闭着眼,睫毛还是沾上了一些水珠。
  他反应过来后想还击,少女却很聪明的不恋战,一手得逞后立刻跑开了。
  可到底舞蹈生没有体育生速度快,还没跑开几步程曦就被身后有力的手臂揽住腰,双脚短暂的腾空,水的浮力让他们两个都有些重心不稳,狼狈的摔在浅水沙滩上。这下倒好,她直接坐在了海水里,就连腰腹处的泳衣都湿透了。
  他们面面相觑,看着看着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最后程曦先起身,两手拽着乔纳森的胳膊起来。
  他们干脆就坐在沙滩上玩沙子堆起了城堡。两人就如何设计城堡有些意见不合的闹起来,不过明显就是小情侣打闹,没人当真,连路过的大叔都有些好笑的看他们争吵。
  最终竟然对方的意见都没被采纳,小情侣听了路人的意见,又目标一致,快快乐乐的堆起了城堡。
  堆到最后,程曦还沉浸其中,丝毫没注意到乔纳森去而复返夹着一块冲浪板过来了。
  眼前刚堆好的城堡骤然被一大片阴影笼罩,程曦抬头,没顾上分享喜悦,先被他一侧夹着的长板惊到了。
  乔纳森带她到另一边几乎没人的地方,放下夹板率先做演示。
  黄白相间的长板在碧波上起伏,少年先是趴在了冲浪板上,然后慢慢直起身双腿前后交叉微蹲着站定,脚下的长板听话的在海浪上漂。
  没过一会儿,乔纳森又控制着冲浪板漂向了程曦的方向,在岸边缓缓停靠。
  从冲浪板上下来时,乔纳森微扬着下巴,眼神恣意,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她笑。
  程曦注意力成功被他吸引到,乔纳森很少这样笑,更别提把六颗牙齿齐整的露出来了。
  他的牙齿很整洁,但两边都有一颗微凸的犬齿,锋利又尖锐,不然当初也不会一下就把她脸颊咬出血。但是一笑就显得幼稚又可爱,完全是个小少年的样子。他大概也知道,还总装着成熟,所以轻易不会这样笑。
  今天或许是在女朋友面前成功地耍了一回帅,这个年纪的高中生幼稚又臭屁,他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只顾着得瑟。
  如果乔纳森身后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估计甩得都快骨折了。
  程曦没有戳穿他,用惊讶又崇拜的眼神看他,冲上去抱着他的腰,撒娇的晃着手臂,眼里都是:教练,好帅,我想学!
  乔纳森被成功的取悦到,脸上的笑又扩大了几分。
  然而,几十分钟后程曦有些后悔不该顺着他了。无他,实在是因为冲浪太难学了!
  明明就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但她却一直停在第一阶段:趴着。
  重心不稳的感觉让她很难受,程曦觉得就连一棵海草都比她要舒服多了。
  趴了一会儿,她试着站起来,前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但有乔纳森在一边托着,倒不至于滚到大海里。
  接连出师未捷身先死,就连一旁的乔纳森都有些不忍心,想把她连人带板拖回岸边。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彻底把少女的胜负欲激上来了。
  她在脑中复盘了一遍所有的技巧,又给自己心理暗示,努力把脚下的冲浪板想象成练舞室的地板。她在陆地上,在陆地上,对,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程曦慢慢地站了起来,几个碧波晃过,她稳立在长板上。
  耳边传来少年的欢呼,少女才睁开双眼,惊喜的朝他笑。
  这一笑,脚下破功。程曦直接从冲浪板上摔了下来,砸在乔纳森的怀里,全身湿透。
  少女没意识到,只是搂住少年的脖子:“乔乔,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
  “没错,宝贝,你太棒了!”
  两人双眼含笑注视着彼此,都没注意到渐漂渐远的冲浪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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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写得好欢乐啊,感觉就站在一旁看他们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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