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

  Alice是越来越红了,最近有唱片公司找上她,有意要帮她出专辑,离出道是不远了。虽然住在同一个城市,但Alice因为工作忙碌,加上生活圈不同,和程君渐行渐远,除了在手机通讯软体上偶尔的联系之外,两人几乎没啥交集。
  但这天Alice突然找程君出来吃饭。虽然感到意外,但程君还是赴约了。两人约在一家气氛不错的餐厅,程君到了之后发现Alice已经在里面,便上前去打招呼。
  「小君,请坐请坐,这里有菜单,你看要吃什么。」Alice将菜单递给程君,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听说这里的樱桃鸭很好吃,你可以试试。」
  「那就点这个吧。」程君接受了她的建议。服务生来点了餐,程君放下菜单,问Alice:「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你看起来春风得意的样子。」其实程君多少知道Alice的事,她一直都有关注她的消息。她想Alice是想找人分享她的喜悦,所以来扮演倾听者的角色。
  「最近有唱片公司来跟我接洽,也许有机会出道。」Alice眼里有藏不住的喜悦,「别光说我,小君你呢?」
  「我?还可以吧??」程君搜索枯肠,发现自己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竟然没什么可以拿来说嘴的。就算写成小说,也是没人要看的流水帐。
  当然偶尔遇到曹骥文时勉强称得上亮点,程君想自己的人生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她还没从失恋的悲伤中恢复过来,现在的她需要安静疗伤,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你和曹骥文还有联络吗?」
  程君看了Alice一眼,心想,难道这是她今天找自己出来的理由吗?他们都在光天化日之下约会了,何必再问她这种事。程君已经明白说过不会和曹骥文交往。
  「没有,怎么了吗?」
  Alice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老实说我们最近搭上线了,他说很欣赏我的音乐。」
  程君倒是好奇起来,没想到曹骥文真的有在接触音乐。圣诞夜那次巧遇她一直以为只是巧合,也许曹骥文原本就是想去欣赏表演。
  「小君,这个人懂我。我们聊了很多,我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他了。」
  程君从未见过Alice为谁苦恼。她在感情上一向随缘,拿得起、放得下,曾经她也羡慕她如风一样自由。乐团走红后,Alice就渐渐变得陌生起来,程君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你别想歪,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话题也只限于音乐。」
  那天她在街上看到的可不只这样。程君认为Alice语带保留,但也不愿深究。 「你既然喜欢他,有考虑让他知道这件事吗?」」
  「我有用各种方式暗示他,但怎么说呢??总觉得自己有机会,但一直无法确认他的心意。」
  原来曹骥文是个渔场管理高手。幸好她从没把那些甜言蜜语当真,否则不就着了他的道?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曹骥文不是我可以碰的对象,结果轮到你自己就忘了吗?」程君试着劝Alice,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小君,我也知道自己很糟糕,但这次我真的栽了。」Alice抱着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程君白了她一眼。 「我不会阻止你,也不认为自己可以阻止你,Alice你自己保重。」她刚历劫归来,就算想帮她也是爱莫能助。
  Alice很少主动去追求男人,过去她一直都是被追逐的对象,而曹骥文让她有主动追逐的冲动。
  「小君,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他是个怎样的人?」Alice根本听不进她的劝。
  「失恋后的某一天,我在酒吧喝得烂醉,遇到他来搭讪……你知道就是那样的关系,」程君回想两人相处的时光,「他真的很迷人,跟他在一起时,我觉得自己被捧在手掌心上呵护,感觉轻飘飘的,像是……吸毒,大概吧,」程君努力寻找词汇去描述对他的感觉,「也许可以得到短暂的快乐,但一旦上瘾…我也不知道会怎样…Alice,我们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趁早认清这个事实比较好。」
  「小君,你太自卑了,恋爱就是恋爱,哪来那么多考量?」Alice从不考虑双方的背景或任何外在条件,虽然恋爱经常失败,却不曾留下遗憾。 「你就是太没自信,才会老是被吃得死死的。我真的觉得,你和Chris是有机会开花结果的,但你却一直作出错误的决定。」
  「你的意思是,我当时应该跟着Chris去美国?」
  「那总比分隔两地,一个人胡思乱想好。你心里难道没有一丝想跟着去的念头吗?如果有,为什么要找一堆理由不去呢?花店、你的父母、Chris的父母,都不该是阻止你去的理由,除非……」Alice看了程君一眼,又道,「除非你害怕,怕跟去的结果还是分手。」
  Alice看见程君的脸色沉了下来,立刻又道,「??对不起,我不该妄自评断你们之间的感情,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提出看法。」
  「我没事的,你继续说。」
  「我觉得你常常想太多,而且总要留退路。就算那是一条错误的路,那又怎样?你没走过又怎能看到那边的风景,说不定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君没有说话,两人陷入一阵沉默。程君不像Alice这么敢爱敢恨,她做不到像她来去自如,她谈起恋爱其实非常死心眼,尤其是对认定的人,所以一旦失败打击也非常巨大。她只能想办法趋吉避凶,避免再把自己推入火坑。
  所以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偏要往火坑去。
  虽然相处时觉得这个人真是不错,但仔细想想,她对曹骥文几乎一无所知。他对程君来说就像一团迷雾,虽然他总是一下子就看穿程君,但程君却看不透他。未知的事物最是让人恐惧,对人来说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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