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之章-(2)追寻

  猎枪号全舰三百多人,正在狂喜着大肆庆祝。
  距帝国上次破获虫巢的记录,已经是五年多前。长久以来对虫专用战略驱逐舰的憋闷,今天一扫而空,孤寂的宇宙一隅,突然变得喧哗吵杂,疯了般的热闹。
  米斯特避开众人的恭维与祝贺,躲至她最习惯的静僻角落。
  周遭是机械运转的低沉白噪音,她像只猫儿窝在狭小空间唯一的窗台上,望着稀疏星空,整理有些纷乱的思绪。
  她来星辰界两年了,直到现在才遇见碎片化身。
  因为她失去了第一个任务世界的记忆,对她来说这才是初次遇见碎片,然而她不太确定,该拿那自称赛柏的奇怪男人怎么办。
  收取碎片的两种方法,杀死,或是跟他……
  按照她的本心来看会选择第一个做法,以瓦尔奇利亚的骄傲,绝对不想用身体换取碎片。只是基于某种奇异的感觉,她认为赛柏不是真正的碎片,  所以少女无法直接杀死他。
  当时看着赛柏,她感到有许多不同。
  碎片……应该更强大、更目中无人,应该要犹如压倒世上一切般傲慢。
  不知为何,她心中浮现这样的想法。
  据克苏鲁所言,因为她的魂体太脆弱,穿梭三千界的冲击导致她失忆,她花了两年回想,还是一无所获。
  而今遇见的奇怪男人赛柏,让她隐约有些线索,之前脑海浮现的模糊影子,在他身上获得印证,似乎可以藉由他,寻找她遗忘的事物。
  失去的回忆里有某些很重要的事物,必须要找回来,赛柏是她两年来的唯一希望。
  ……她殷切思念的……到底是谁?
  米斯特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忍耐汹涌来袭的无名情潮。
  她仿佛中了诡谲的诅咒,常常突然感到不知从何说起的渴慕,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夜晚,翻滚焦灼的迷梦,让她猛然惊醒后难受得想哭。种种惨澹酸楚,驱使她迫切地想要找出原因,从煎熬中解脱。
  特别管理官萝丝玛丽找到米斯特时,只看见一道寂寥的缩影。
  「小姐。」棕发女郎恭敬地朝米斯特行礼。
  「怎么了?」少女没有回头,钢铁面具沉浸在阴暗里。
  「帝都的小姐想跟您说话。」
  少女瞬间抢走罗丝玛丽手中的光板,按下接通键。
  「姊姊!」米斯特欣喜叫道。
  「米斯特,首先恭喜妳击溃虫巢。」萤幕另一边的柔美女声,跨越遥远光年,温暖少女孤冷的心。
  「姊姊,最近好吗?那个人还有没有欺负妳?」米斯特好久没接到她的连络,情绪有点激动。
  「不提他。妳在虫巢有没有受伤?」女人避开敏感话题,不让少女替她担心。  「身体状况如何?」
  少女乖巧地一一回答,跟她敬爱的姊姊交流日常琐事,褪去了孤傲的气场,语气宛若普通少女。
  「总之,这次在猎枪号的战绩,一定会让妳回来中央,我期待早日与妳重聚。」女人目光怜惜地凝望被钢铁面具禁锢容貌的少女,忍住叹息的冲动,最后依依不舍地切断连线。
  米斯特与萤幕中女子只聊了五分钟,即使有特权,毕竟中央与宇宙边境星系相隔太远,貌似短暂的即时通讯已经耗费大量珍贵能源。
  米斯特将光板还给罗丝玛丽,径自起身离去。她对待那个人派来监视的管理官不好不坏,大致采取不太理睬的态度。
  米斯特想回自己居住舱,必须穿过目前人声鼎沸的交谊大厅,众人一见到米斯特出现,立即热情包围她。
  「天鹅!妳真的太强了!我敬佩妳!」前锋队长狂犬喝醉了,黑脸泛红,一把勾住少女肩膀,把她拉往前锋队员的桌子。
  大家醉得东倒西歪,脏猪抱着一个倒霉同袍痛哭喊妈妈,跟狂犬一样勉强能活动的人,纷纷站起身向米斯特致意。
  他们很清楚,因为有她才能这么顺利地攻进虫巢,还阻止了神秘人劫走最重要的虫囊,让大家能够光荣返回中央。
  少女戴着钢铁面具,看不到表情,她一向拿醉鬼没辙,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挣开狂犬的臂膀想要走人。
  此时交谊厅光幕播放的音乐节目,响起熟悉旋律,吸引了众人目光。
  澄净温柔的美声安抚了躁动的士兵们。
  一个水晶般剔透的美人,披散着长长微卷金发,宝蓝眼睛清澈的看着镜头唱歌。她背后是深邃的星辰大海,让人感觉她跟猎枪号的军人身处同样时空,所有人瞬间着迷的望着光幕里的绝世美女,包括米斯特。
  「噢噢,我们的帝国晨星。」有人叹息般的轻声说道。
  全帝国军人的梦中情人,完美的女神。  圣盟帝国元帅奥德里奇·巴罗格之女——克莉斯朵。
  她的故事每个军人都知道。身为元帅之女,地位犹如帝国公主,她却坚持要做歌手,成为只为军人唱歌的表演者。
  她的超凡美貌与疗愈人心的歌声,让整个帝国为她痴迷,民众当她是偶像,军人则当她是女神,帮她取了帝国晨星的称号,意谓她是朝日中最亮的光芒。
  克莉斯朵十八岁出道,十年来稳稳占据帝国第一歌姬宝座,可惜三年前一场空艇事故,让她沉寂下来,休息至今尚未恢复歌手事业,但是没有一个人遗忘晨星,全帝国的歌迷们依然耐心等候着她。
  「等我回到中央,一定要参加晨星的后援会活动,帮她加油打气,支持她早日复出。」静静听完一曲,画面切换成一名红发少女,大家不再关注,有人坚定的发表愿望,得到大家热烈支持。
  她趁伙伴们兴奋谈论克莉斯朵的时机,转身离开交谊厅,想依照原定计划回舱休息,右手腕上的光脑却刚好亮起,是舰长要她去拘禁室一趟。
  被捕的赛柏,坚持要见到她才肯说话。
  米斯特踏进由特殊透明聚合物打造的空间,造型颓废的舰长本来一脸挫败,见到钢铁面具霎时像看到救星,露出期盼的笑脸,扑向米斯特。
  赛柏背对入口,五花大绑地束缚在直立刑架上。
  他对自白药剂抗性极强,嘴闭得比蚌壳还紧,又故意挣断了好几副镣铐,舰长只好用最高强度的枷锁禁锢住他,谈判之后依照他要求,妥协地找来天鹅,看看她能获得什么情报。
  他把少女拉到一边,低声对她说。  「这家伙的基因码在资料库找不到任何东西,很古怪。」
  军方查询不到基因码,代表他背后有强大势力笼罩,屏蔽了他的所有身份资讯。
  「我能做什么?」
  「跟他说几句话,试试吧。」中年男子叙述了几个重点,希望少女协助。
  米斯特遵从舰长指令,走进赛柏的囚室。
  男人全身被特制的枷锁一圈圈严密固定,只留脖子以上的自由。他的青金色眼睛一见到少女身影,立刻闪耀火焰似的光。
  「妳叫什么名字?」她换下了战斗服,一身帝国军人的深蓝滚金边制服,姿态非常英挺笔直,军服高领上的风纪扣,衬托少女禁欲凛冽的气质,配上光滑衣料服贴勾画的傲人曲线,更加吸引人。赛柏幻想扯掉那金属扣,剥开她军服的画面,遭到枷锁束缚的胯部立刻硬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米斯特慢慢走到赛柏面前,在三步的距离处站住。
  男人敏锐嗅觉清晰闻到少女身体的淡淡香气。像草木的清新干净又像花果般娇娆靡软,是种轻易挑起雄性欲望的诱惑味道。
  「一个问题,换一个。」赛柏舔着嘴唇,觉得异常饥渴。
  「我叫米斯特,你属于哪个组织?」少女冷静回应,提出舰长准备的疑问。
  「劫火。」男人简短答道,然后反馈新的问题。
  「在边缘星系当兵很寂寞,妳有跟星舰上任何人搞过吗?」
  赛柏刻意性骚扰的调戏,教米斯特一僵,她看向男人背后的舰长,他连忙比着手势叫少女继续。
  「……」少女紧握拳头,咬牙说。  「没有。」
  赛柏低声笑了,视线狂放的在她胸臀扫描。
  下流家伙。米斯特忍不住,一拳挥过去。
  整个刑架受到她拳劲冲击,震颤了一下,力道相当惊人。
  「米斯特,我喜欢妳的勾拳,很强。」赛柏极度耐打,米斯特的重拳并未造成太多伤害,只让他嘴角有点开裂。他舔掉唇边的血,青金眸子直盯着钢铁面具长横条形状的觑像窗瞧,像要穿透那片黑色暗影,看见少女的眼睛。  「跟妳的踢击一样厉害。」
  「你们拿虫囊要做什么?」米斯特不搭理赛柏的感想,再次提问。
  「药。」赛柏很狡猾,只说一个字。
  「劫火是什么来历?」
  「啊啊……」赛柏眼睛半眯,俊脸露出淫邪色欲的表情。  「不行哦,这个问题……得跟我干一次才能告诉妳。」
  米斯特在他另一边脸颊补上一拳,让两边对衬。
  谈话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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