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生来到母亲之前的工作室,他想要有一份仪式感,在哪里失去,就在那里找回来。
    工作室地点偏离市区,处于半荒废状态,平时几乎没什么人进出,把车停下,他环顾四周后,才把后车厢打开,姜明宇躺着一动不动,徐生低声警告他不要耍花样,但姜明宇还是全无反应。
    难道缺氧了?
    徐生弯腰紧张想一探气息时,姜明宇倏然睁开眼睛,然后一脚狠狠的踢到徐生身上,徐生始料未及,衝撞力使他后退几步,姜明宇抓紧这空挡,跳下车逃跑。
    梁安泽的视觉随着奔跑而移动,记忆猝然回到他被练习生袭击的那一晚。
    那个停车场和现在一样,阴暗,寂静,空无一人。
    他那时太自大才会中埋伏,姜明宇谨慎,説不定可以逃过一劫…
    姜明宇被人猛然的往后一拉,撞到在墻面上,他挥拳而去,被徐生避开了,姜明宇趁势再度进攻,徐生见控制不住,再次拔出那把短刀,慌乱中,锋利的刀刃划过姜明宇的发梢。
    不是说好人一生平安?梁安泽心想,姜明宇虽然笨了点,脑子不好使,但绝对算得上是个好人,而且总归来説,他挺大命的,接二连三发生意外不也都被他一一渡过?
    姜明宇再次往他腹部踹了一脚,徐生避开了,拉着他想要压制他,却被他顽固的抵抗给折腾,两人拉扯,推撞,晃动的冷色刀光摄入梁安泽的眼里,让他心惊胆跳。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徐生吓得松手,就在这一瞬间,姜明宇再次得到了逃脱的机会。
    他跑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昏昏暗暗,他迅速奔跑上一楼,却发现门被上锁,他出不去,正要再上一楼时,楼下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姜明宇快速来到二楼,所幸这里没被上锁,但推开门后,长长阴暗的走廊却依旧让他无法得知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他慌不择路的推开其中一间房间,然后快速的将自己反锁在内。
    心跳剧烈的跳动,但他只敢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预想的脚步声一直没靠近,姜明宇靠在门边,闭上了眼睛。
    梁安泽等他缓了几秒,才问:「手机有吗?」
    姜明宇动作缓慢的翻动口袋。
    谢天谢地,他带了。
    梁安泽眼观四方,发现他们身处于一间办公室,「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是能显示这里地址的信件。」
    姜明宇疲乏的眨了眨眼,梁安泽的视綫跟随着移动,这里似乎已经荒废有一阵子,办公桌面上除了厚厚一层的灰尘外,什么也没有,姜明宇把抽屉一格一格的打开,信件倒是没有发现,但却找到了单据,单据上的地址成了他的救命符。
    梁安泽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发现到不妥。
    他的视綫被不知名的暗红晕染。
    越来越多,凡是被姜明宇接触过的地方都是血跡斑斑,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受伤了?」
    「嗯。」姜明宇的声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冷静,「刚才被划了一刀。」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巨响。
    徐生顺着血跡找到方向。
    姜明宇迅速打开手机报警,奈何手机电量不足,所幸是在説完地址后,电话才进入关机状态。
    砸门声越来越大,姜明宇艰难的把桌子推到门前警告:「你别乱来,我已经报警了。」
    徐生听罢立即停下动作,他掐低声道:「你受伤了,开门让我帮你吧。」
    姜明宇没上当,静待几秒后,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门外的声音一消失,脑海里的声音马上又响起。
    「伤口严重吗?」
    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导致大量出血,姜明宇用手抵着伤口,但仍徒劳无功,刚刚在逃跑时,因为肾上腺激素,他几乎没有察觉到疼痛,但现在缓过来后,剧烈的疼痛开始吞噬他全身的神经。
    「好像有点严重。」
    姜明宇踉蹌几步,最终强忍不住扑到在窗口边的椅子上,借着窗上的倒影,梁安泽也清清楚楚的看着这张失去血色的面容。
    恶梦好像要变成真了,梁安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让我看看你伤口。」
    姜明宇虚弱瞥他一眼,「你是医生吗?」
    「我学过急救,把主导权交给我!」
    「这里什么医疗设备都没有,你就算是医生也没办法…」姜明宇一身冷汗,意识也逐渐模糊,他并不像就此失去主导权,于是只能强压着伤口,让过度撕裂的疼痛唤醒他尚存的意识。
    梁安泽怒道,「都说了有办法!」
    姜明宇无奈,「都这时候了,你还想要骗我?」
    「我不是…」梁安泽不知道该怎么説,他确实没有任何的急救经验,他只是迫切的想知道姜明宇的伤势。
    「你别怕。」姜明宇含含糊糊,「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到。」
    姜明宇一定是疼得糊涂了,梁安泽默默的想,现在该怕难道不是他这个胆小鬼吗?
    「我不会有事。」姜明宇把头抵在玻璃窗上气若游丝,「我还要带你回家,我还要回到我的舞台……」
    门外再次传来爆裂声,门锁被完全破坏,抵着门的桌子正在被缓缓移动,然而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响这才从远处传来。
    姜明宇盯着镜面上的人,轻飘飘的说:「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有预感自己能逢凶化吉,即使遇见了你,我也没有改变这个想法,所以就算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