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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摧梧桐

  这个小叛徒,刚刚还跟我接了同盟答应过了年再回京去,眨眼的功夫就叛敌了。
  我高高的举起手掌,小地主不说躲开,反而凑得更近些跟我嘀咕,“妈妈,可以天天见怡怡哟!嘿嘿,嘿嘿!”
  这个小家伙是在提醒我,我们各自都有好处拿。
  我心念一闪,有如醍醐灌顶,我怎么忘了这个家伙的智商了!
  这个狡猾的小狐狸!
  马车起动,我叫了小石头一同坐车,四人同去了圆明园隔壁的交辉园,安顿了小地主兄弟,十三开始跟我算账,脸黑的锅贴似得,“说说你的理由,好便好,说不通,哼哼。。。。。。”
  谁怕谁呀,说就说,“我给你滕地儿还不好?我杵在那里,岂不耽误我们怡亲王选美大计?我这叫自知之明,主动下堂,免得到时候被赶走就忒没面子了。”
  十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的戳下我的脑袋,“你要爷怎么表示才能相信爷?
  爷跟你说,我已经回绝了四哥,四哥再也不会提这件事情了。
  孩子的事情,以后我绝不再提了,爷的孩子够多了,你爱生就生,不爱生就不生,一切紧着你高兴,以后有事情要跟我说明白,许你耍性子,严禁你擅自出入。从明个起,你做我的贴身侍卫,我走哪里,你跟哪里。”
  此后,十三恨不得上茅房也要我跟着,我真是服了他。
  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经此一闹,历史发生了小小的偏差,十三的六老婆泡汤了,他的孩子也平白少了两个。
  不知这是不是我的问题,这应该不能够算改变历史吧?
  阿弥陀佛!
  不过少了两个早夭的孩子罢了,我应该不会遭天谴吧!
  那拉多半时间不住圆明园里,反而是弘历弘昼的额娘跟在雍正身边服侍,不过雍正那家伙似乎对女人不大感兴趣,只对富国强民上心思,常常拉了十三半宿半宿的商量事情,害得我待在十三轿子里百无聊赖,好在轿子里什么都有,有吃有喝有书看。
  我若想去活动活动,后面铁定会有尾巴跟着,让我觉得像是犯人放风,顿时觉得再好的景致也索然无味。腻味透了。
  要说雍正比康熙无趣的多,什么冰嘻大会也不办了,年夜饭也不吃了,确切的说就是人少了不热闹了。
  总之一句话,现在的天下雍正说了算,雍正老爷子不耐烦应酬那些他不喜欢的人。
  可是雍正却死死拉着十三不放手,小到什么眼睛架子坏了,圣谕交由十三弟处理;
  鼻烟壶别人送的用着不舒坦,定要十三弟改造改造;
  今天要十三设计赏瓶花样,明天要十三弟设计什么屏风花式。
  焼炼珐琅,圣谕,着请怡亲王示下。
  心情郁闷了着人来传十三弟与兄分忧;
  有了喜事使人传怡亲王去与君同乐。
  国家大事更是离不得十三,兴修水利,交怡亲王处理,改良土地怡亲王办理。
  旗民自耕自种有些怀疑,怡亲王去看看是否属实等等等等。
  什么事情张口怡亲王闭口十三弟。
  雍正的家事国事,事无巨细,十三是事事操心。
  雍正跟后妃待得时间拢共加起来也赶不上他见他的是三弟。
  十三陪他哥哥的时间远远超过陪妻子儿女。
  真不知道谁才是他的老婆!
  不得不提的一件事情是,雍正在去年(雍正四年)七月御书“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并当庭口头做赋,长篇大论,对“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一一剖析,给予十三口头表扬一次。
  雍正见十三没有按自己的意思把八字御书制成匾额,四年腊月下令制作八字匾额,五年正月,雍正命令大学士马齐、张廷玉在新年之际,敲锣打鼓的把制成匾额“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亲自挂在以亲王府。至此可说,雍正对十三的宠信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十三跟雍正再三推辞,不想这般招摇,说自己只是办了自己该办之事,不值当这般荣宠,无奈,雍正发了雷霆之怒,“十三弟这是不相信哥哥的一番诚意?告诉你,不管到了何时何地,朕永远是你的四哥,你永远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疼爱的十三弟!”
  十三再没退路,只好让那块匾额高高的挂在门口,昭示着此宅主人的荣宠无限。
  十三私下跟我表示了自己的无比惶恐,我唯有安慰十三,雍正是真心实意。
  十三叹息,“自古权臣无下场!”
  可是叹息归叹息,日子还得要过,事情还得照做,雍正的恩宠照样源源不断而来。可是怡亲王的另一个厄运又露出了端倪。
  三月的时候,嫡子弘暾连续低烧,白胡子的太医传了再传,药方子开了足有一打厚,可是弘暾白吃一大堆的苦药补药却依旧低烧不见好。
  跟着十三带了小地主去探视生病的弘暾,发现他除了断续的咳嗽外,脸颊红晕如同女儿粉脸。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意只穿脊背,这个症状我有耳闻,是现在已经攻克的病症--肺结核,现在叫痨病,在清朝算是绝症,无药可医,死活参半。
  我不自觉的把正跟弘暾牵手亲热的小地主往身拉了拉,借口不要影响哥哥养病把还要往弘暾身上爬的小地主藏在身后。
  十三敏感的看了看我几眼,似有几丝不悦。
  大家不能怪我偏心,痨病在清朝是绝症,我自己是没关系的,可是我不能拿我的小小冒险。
  我也不敢贸然出口说弘暾这病是痨病,这个病在清朝是忌讳,刻薄骂人的话就有,“你个痨病秧子”,况且,资深的太医说弘暾是体弱加偶感风寒。
  我若说出我的猜测,搞不好会被大家误会我心存不良,诅咒弘暾!
  兆佳氏的手段让我寒心,我实在不愿再让她借题发挥。
  我悄悄拿手捂了小小的口鼻,一时难捱一时,好容易捱到十三开恩离开。
  一路飞跑回了银安殿,我用大蒜煮水给我们三人服用,用大蒜梗,艾蒿梗,食盐,白果叶子烧了浴汤,把十三小小一块儿泡在桶里消毒。
  待我自己泡浴时,十三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今天怎么啦?兆佳氏虽然有些那个,暾儿平时很喜欢晓儿,对你也很敬重,你今天的举动,会让暾儿误会你嫌弃他。暾儿与兆佳氏不同,是个善心的好孩子。暾儿是长子。。。。。。我。。。。。。小石头小小是我们两个的儿子,我决不会亏待他们,会给他们一个好的安排。”
  我听十三越扯越远,似乎在说我嫉妒暾儿嫡长子的名分,不知怎么的,忽然心头火气,他怎么能够如此想我,抓起帕子摔了十三一头一脸的水,然后把自己沉入水底,心里想着,我憋死算了,免得再受这些腌臜气。
  不久我就让十三惊慌失措的捞了起来,他手忙脚乱的帮我擦拭,被我劈手挥开,“别理我,烦!”
  自己换了睡衣,倒头就睡。
  十三拿了干帕子给我擦拭头发,我一掌给他挥开,把帕子多了给他丢在地上。
  十三百折不饶,再取一块帕子来继续工作,开口讨饶,“乖,别耍性子,算我错了好不好,先把头发弄干了再说。”
  算他错了?
  我唬地坐起身子,拼命忍了半天泪水“哗”流了下来,剁了他手里的帕子在脸上胡乱猜了一把,哭得凄凄切切,“算你错了?你如此想我,算我白跟你半辈子,我前生没点姻缘灯,菩萨罚我这辈子瞎眼睛认不的女婿嫁错人。”
  十三手忙脚乱的又是帮我擦泪,又要帮我规制头发,“扯远了啊,我说什么啦?没说什么呀?”
  见他耍赖不认帐,我哭得更厉害,“你没错,我都说了是我错,我瞎了眼。。。。。”
  十三没见过我撒泼,大概也没见过女人撒泼,“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们不哭了好不好?有话我们好好说,别引来了小小他们。我们脸上就不好看了。”
  小小?
  我觉得是这个理,连忙压低声音,再说经过一番发泄,气也平了不少,收了泪还是止不住抽抽噎噎,只是不再拒绝十三的服侍,难得怡亲王主动服侍会子人,不享受白不想受。
  说起来女人让人生气,男人的几句温言细语,一番恩爱缠绵,天大的委屈也云开雾散了。
  起先我想好了抵死不吐半字,发誓再也不管闲事了,免得落一身不是。可是我有些生得贱,虽然私下禁止小石头小小跟弘暾接触,自己又忍不住要去关心关心,觉得自己若不尽一番努力对不起十三,对不起年轻的弘暾。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忍住不去打听弘暾的消息,可是心里总有一种人在水里,我不伸手的罪恶感觉。
  一日抽空避开兆佳氏去探视弘暾,见弘暾躺在病床上还在看书,忍不住夺了他的书本啰嗦几句,“弘暾阿哥,你现在病着,要好好养病,病好了在学不迟。”
  弘暾要行礼,我拦了,他恭敬得很,也执拗的很,“我是长子,要给弟弟们做表率,要给阿玛额娘争面子,要担负王府的责任,怎可一日不努力?我已经落下了不少功课,再不追赶,就要被弟弟超过了。”
  唉,功利误人!
  我须得进我的努力,“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谁也不能读完世上所有的书籍。听我一句劝,俗话说,生命在于运动,磨刀不误砍柴功,先把身子养好了,将来再把功课补会来,现在跟我出去晒晒太阳,走东走动,活泛一下胫骨,对身子恢复有好处,你阿玛以前生病都是我照料,我有经验,你要相信我,我决不会害你。”
  我边说着话,边指挥服侍弘暾的大丫头锦绣帮弘暾穿戴起身,同他一边一个扶了弘暾到王府花里散步。
  待他走累了,便叫他华阴下面坐着晒花阴太阳。
  一个时辰后,我亲自送他回了院子。
  临走,我交待锦绣大丫头,以后如果天气晴朗,最好每天带他出去晒晒太阳,散散步,世子累了就少走几步,不累就多走几步。要劝世子少读会子书免的劳累,多散步锻炼身体增强自身体质,有利于病情康复。
  几天后,我再去探视弘暾,询问锦绣弘暾每天的活动情况,锦绣吞吞吐吐,声音细若蚊子般哼哼几句,不过我听明白了,兆佳氏不许弘暾出门,说是世子风寒未愈,怕见风添病。还罚了自作主张大丫头锦绣,严令她每天督促二阿哥温书。再若胡闹,便要撵出府去。
  我暗暗咬牙,骂声自己自作多情!
  真是狗咬吕洞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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