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啧。”
  毕夏普有点恼火,但碍于少年在这里,不好说话,不过对于这种麻烦的家伙,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自从与切尔赛战斗之后,它就沉寂下来,安分到毕夏普都快忘记它的存在。
  可是现在突然冒出来,还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让毕夏普不明所以。
  “怎么了?”少年发觉毕夏普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变得战战兢兢。
  毕夏普不希望让少年把自己当成分理性身份识别障碍患者,他马上回复平淡的模样,“我没事,你先睡吧。”
  “嗯!”少年非常听话地盖上被子,这是他发现毕夏普没有躺在旁边,而是重新拿起床垫铺在地上。
  见到少年十分不解,毕夏普做出解释,“不是你的原因,是我不太习惯身旁有人,不好意思。”
  随后,他将床垫粗略地整理一番,直接躺下去,盖上被子。
  熄灯后的房间,变得十分沉寂,白日的喧闹被黑暗吞噬,只留下两人的呼吸声  。
  窗前的帘子在晚风中微微飘荡着,毕夏普透过缝隙看向被街灯照得通明的夜空。不一会,地面传来的凉气透过床铺渗入毕夏普的身体,让他冷得直呵气,要不是担心它突然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自己也用不着去躺冷地板。
  虽然很多时候它的那些做所所为,都不过是为了保护这副寄住的身体。
  就算毕夏普没有听命于它,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最后都是它对自己妥协。
  但是不清楚为什么,毕夏普对它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类情绪并不是出于性命被威胁时产生的害怕,更多的来源于上位者对下位的压迫感,只要那个声音在脑海响起,毕夏普就不得不去打起精神。
  也许是跟他的声音太像的缘故吧,毕夏普自我安慰道,一定是与那人共事多年养成的习惯。
  “你睡了吗?”黑暗中响起少年的声音,看来他也失眠了。
  “有什么事吗?”毕夏普问,也许是锁链捆着少年,让他浑身难受的缘故吧。
  “你不问我什么吗?”少年显得非常小心翼翼,“不问问我的身份,为什么我会被关在那里,还有那些抓我的人的目的——”
  “你是凯文,一个初步觉醒的向导,几个月前在黑市拍卖会被埃拉特大皇子买下。在到埃特拉中途你选择逃跑,然后被神秘组织抓住。他们将你关到那家酒店,直到你用向导的能力呼救我。”毕夏普听见少年呼吸急促,“我说的没错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少年十分惊讶,“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笨蛋,我真和他们一伙还要大费周章去救你吗。”毕夏普无奈,为了让少年减少对自己的怀疑,毕夏普把黑市拍卖的事情大致描述一遍。
  “有一部分都是我的猜测,”毕夏普从地板起身,拿起遥控重新打开了灯,“我并不知道绑架你的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凯文努力回想,“唔,我被抓的那时候,他们都是一副医生的打扮,那些人还说改造我。他们给我扎了一针之后我就昏迷了,后来就被带到拍卖会了。”
  医生的模样?毕夏普摩挲着下巴,“那么现在那些人怎么又把你抓住了?”
  “不知道,”凯文摇头,一脸迷茫,“我听他们一直在说‘复仇’、‘战争’什么的,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见到凯文神情哀伤,毕夏普马上转移话题,“那么你跟埃拉特的大皇子雷尔夫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选择逃走?”那个时候,躲在废墟的毕夏普清楚地看见,那不可一世的雷尔夫居然用温柔的眼神凝望凯文。
  那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毕夏普相信,雷尔夫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将凯文当成宠物玩弄,这也就是他没有阻止雷尔夫带凯文离开的原因。
  “你知道联邦那次‘血色狮子’战役吗?”凯文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颤抖,“我的家人都在那次灾难中死去,就是他们造成的!”
  毕夏普顿住,埃特拉军团第一次朝联邦发动的战争,对白狮星系进行攻击。
  埃拉特军由大皇子雷尔夫亲自率领,当时正值埃特拉帝国的鼎盛时期,军力强盛,他们将白狮军团打得节节败退。
  战火从白狮星四处蔓延,眼看白狮军团就要全军覆没,但是军部高层却无动于衷,由于那个时候军队都有各自派系,派系之间势同水火,因此白狮军团孤立无援。
  眼看着白狮星系的防御支离破碎,毕夏普焦急万分。然而那个时候他还只是路斯恩身旁的副官,而路斯恩在当时不过是身无大权的将军,天狼军团的兵力调动他们都得听从老霍华德元帅的命令。
  后来路斯恩选择违抗军令,带着毕夏普派出部队全力支援白狮军,直到击败埃特拉为止。
  虽然过后他们免不了遭受霍华德元帅一通责罚,但是由于他们击败了以强悍著称的埃特拉军队,从此天狼军团和路斯恩名声大噪。
  白狮星胜局已定,但是战争的创伤难以愈合。凯文在家人去世后,开始独自四处流浪,平日靠拿着联邦接济款,打工赚点微薄的钱过活。
  打工期间拒绝了一位客人提出的过分要求,险些遭到羞辱。事后凯文担心会被对方报复,不得已逃到无法地带。
  “杰克,真的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凯文露出久违的笑容,“当我绝望的时候,你就这样出现了。”
  “你没事就好。”毕夏普摸摸凯文的头发。凯文也许是无意识发出的声音,这个独属于向导特有的暗号,它正好避开哨兵灵敏的听觉,传达到向导的耳中。
  不过,无法地带的向导本身数量就很少,体质大多很差,就算是听到呼救也救不了他。
  幸好他遇到了自己,毕夏普叹气,“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嗯,”心中的忧郁排尽,凯文闭上眼,不一会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毕夏普坐在床边,看着凯文恬静的睡颜,心中五味陈杂:如果当年自己早一点登上将军的位置,也许会救出他的父母,改变少年的命运。
  唉,别说拯救别人,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毕夏普心中泛起苦涩,如今不管是白狮军也好,还是天狼军也罢,都已物是人为,最初的路斯恩不见了,自己也早已回不到过去。
  “毕夏普。”
  好像就是为了等待凯文睡着的时机,它又再次冒出来。毕夏普悄悄走出房间,合上门,“你又要干什么?”
  “离那个小家伙远一点。”
  “怎么?”毕夏普认为它担心过头,“你怕他会害死我?”
  “我怕你会对那个小鬼出手。”它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家伙把我当成什么了,毕夏普恼羞成怒,“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你想多了!”
  他活了28年,一直奉行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洁身自好,被人当成不招待见的老处男笑话也就罢了,现在还被它当做恋童癖,毕夏普无法忍受自己的品行被质疑,“再胡说八道我跟你同归于尽。”
  “。。。。。。”
  也许是直戳要害,它沉默起来。
  “我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毕夏普缓和心情,安慰它,“不过你也要克制一点,万一遇到合你口味的,可千万别直接把他给上了。”
  “咳,”毕夏普这番话让它措手不及,“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其实你根本不是人,毕夏普吐槽,重新掀开被子。
  “在地上躺着不舒服,到客房去吧,”它提醒一声。
  毕夏普早就不想这样躺着了,趁着凯文熟睡,他将床垫收回,躺在隔壁舒适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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