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寒冷真空,闪耀繁星点缀在远方,寂然无声,奇美如画,但站在此处的黄鹊哪有心思望风景,皱巴巴小脸写满了疑惑担忧。
    风景再美,比不过师尊万一。
    相隔万米,她紧紧注视韩东。
    “稍等?”
    耳边还有师尊声音回荡,黄鹊迟疑了一会儿,乖乖坐下来。
    “奇怪。”
    黄鹊扭头望了眼远方:“前面就是太世宗门区,五大恒星系互相靠近的星空宗门自治区……说好的尽快选址,重建我们青山宗,也不知师尊出了什么事情。”
    无缘无故的端坐,好像很紧急。
    她暗暗猜测,轻轻蹙眉,猜不到韩东正在晋升宙合境。
    四周静悄悄的,黑暗笼罩,唯有韩东随手划出的防御圆圈,蕴涵着灵魂威能,偶尔闪过一缕缕金红光彩。尽管只是韩东临时施为,但却深不可测,虚洞级生命别想破开。
    至于宙合境……
    身穿浅色衣衫的黄鹊托着下巴。
    她小声嘀咕:“我是星光级三重恒光。”
    “凡俗、能合、之后才是星光级。师尊在上面,是星光级之上、恒宫级之上的虚洞级。”
    听说虚洞级生命可以转世,享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
    但。
    凡是选择转世的虚洞级,基本都无望宙合境,活够了,活腻了,索性拼命一次。
    在外游历这些年,黄鹊还真看过一个虚洞转世。
    她有幸远远望到,那是浑身缭绕乳白电花的星光级少女,神色傲然睥睨,高不可攀的俯瞰芸芸众生,那时候黄鹊只是初入星光。
    人山人海汇聚在少女身边,将少女团团围绕,众星拱月似得。
    而黄鹊站在人群之外。
    只能仰望,只能远望,不可以近观。
    “虚洞。”
    黄鹊怔怔然坐着,眸子流露一丝憧憬之色,她又何尝不向往:“我们青山宗总不能全靠师尊一人撑着,好歹要有几位恒宫级甚至是虚洞级,不然只是弱等宗门。”
    但虚洞太艰难,那可是高等生命。
    “唉。”
    黄鹊遥望太世宗门区。
    五大星系,璀璨星辰,这片星空的亮度更高,照耀黄鹊那双好似藏着万千光子的眼眸,弥漫着静谧氛围,时光一点点流逝,悄然过去了小半周。
    在这期间,韩东盘膝端坐,始终一动不动。
    青袍偶尔飘起,眼眸从未睁开,就好像一尊镇压诸天的玄妙雕塑。
    在旁观察,黄鹊摇头。她明白忧愁没有意义,只好独自静修,没有打扰韩东。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一两日,或许一两个月,满头白发的韩东眉心处缓缓浮出一枚金红色琉璃晶钻。
    水到渠成的升华!
    顺理成章到了这一步!
    要是晋升境界,还有各类限制,还得费尽千辛万苦的挣扎爆发,那未免太辜负韧性本源天赋的玄奇,也太低估亘古天王的崇高。
    修炼进化并不是强行突破,而是越流畅越好,越纯粹越好。
    “宙合境。”
    “我来了。”
    韩东轻语呢喃,平静站起身,此时心情是波澜不惊,是古井无波的平淡。
    灵魂晶钻浮出,画面、声音、光线星辰与宇宙真空尽数静止,如同定格哑剧向周围铺开,眨眼间蔓延一百多个光年的宏阔范围,惊动数不清的生命。
    凡是智慧生灵,尽皆心颤难言,有一股无法言表的滋味。
    包括坐在旁边的黄鹊。
    虽然她只有星光级三重,奈何离得太近,感知更为清晰,静修心境瞬间破碎,宛若湖面被石子溅起千万重涟漪浪花。
    “咦?”
    “我这是怎么了。”
    不知不觉之间,黄鹊睁开眼,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不止目光,包括身心乃至于生命灵魂全都受到吸引,无形无色的莫名牵引力,扩散四面八方,令黄鹊心驰神往。
    金红晶钻映入瞳孔。
    心扉升腾不知名渴望。
    恨不得一头扑上去似得,与那枚金红晶钻融合。
    沉浸,迷恋,陶醉,不可列数的念想充斥脑海,黄鹊无意识迈步,苍穹万物一下子消失离去,她眼里只有那一枚闪耀晶钻诠释着圆满无暇,填满所有视野。
    “真美,真美。”
    黄鹊亦步亦趋的一点点靠近……
    “静心!”
    闭目悬浮在半空的韩东发出一声低喝,登时惊醒了黄鹊。
    暮鼓晨钟,不外如是,黄鹊忙不迭退后,唯恐打扰到韩东,她退到万米圆圈的边缘。
    万米圆圈再往外,便是黑暗严酷的真空环境,五大恒星系闪耀远方。
    “怎么回事?”
    黄鹊那双瞳孔残留茫然,勉强镇定心神,看了看师尊韩东:“难道这就是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师尊正在进行生命层级的跃迁?”
    想到这儿,黄鹊狠狠吃了一惊。
    她当然知晓韩东境界,目前是虚洞级五重。而生命层级的升华通常发生在晋升大境界之时。
    “难道……”
    黄鹊猜出了真相。
    倏然间震撼席卷。
    她满脑子只剩两个字,浩浩荡荡的响彻身心——宙合!宙合!
    宙合境,正式步入高等生命阶段。
    百倍光速,撕裂空间,凭空造物都是等闲。大多数星空幻想文章的最强战力便是宙合境,手拿日月恒星,脚踢星海黑洞,千言万语不足以形容宙合之威。
    而她的师尊韩东,只用了半个纪年不到的时间,至此成就宙合境。
    “师尊够强的。”
    黄鹊有点口干舌燥,凝视着韩东。
    媲美宙合境的战力,与货真价实的宙合境,终究有些区别。这并非黄鹊一厢情愿的想法,哪怕韩东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心力、思想、生命本质,他远远不如寻常宙合境,只有战力强盛罢了。
    当然。
    星空以强者为尊,实力与境界最为重要。
    而若是划分境界——
    凡俗、能合、星光、恒宫、虚洞。然后是宙合、归宇、推开永生之门的宇宙永恒境。
    宇宙永恒境存在,是无可争议的高等生命,又名永生强者、永生者,以有限生命打破无限法则,获得永恒无疆的无尽寿命。
    而如今。
    韩东灵魂开始升华,从此不再虚洞级,即将踏入宙合境。
    待到宙合境,韧性本源天赋外加命运反抗者,韩东或能仗之正面抗衡宇宙永恒境。
    “灵魂意念宙合境。”
    这是韩东期待很久的境界。
    从小到大,从年少时期到今日的人族天王——先是凡俗级,能合级,驰骋在蔚蓝地球,妖魔鬼怪时代的终结落幕,韩东至少贡献了一小半力量。
    然后晋为星光级,有史以来的地球最强之人,他横扫鬼怪,灭尽妖魔,诛杀星光级冥族鹭回,诛杀星光级莽龙类星空之妖。再往后踏入星空,辰河帝国辰河宫,光速崛起银河系,直到与太初昊谷相遇,韩东正式加入荒古殿堂,归为薪火区原始星门。
    恒宫级,他名扬薪火区,由原始升入太初星门,参与牙录边疆的太初生死战。
    虚洞级,他登顶薪火区,亘古星门第六人,凭借一己之力,在阿氏部落门前,对抗光族两大天王与五百太初,第一次名扬星空……
    一幕幕场景快速翻篇。
    一道道回忆记录曾经。
    走马观花似得,又如行云流水,所有经历变得凝缩扎实,到最后压缩演化出了那一点至亮光芒,是心灵之光,是玄妙的心灵之力,在韩东心底开始盘旋。
    天资固化宙合境,领悟心力。
    所谓心力,便是今日方知我是我的主宰自己,更是大彻大悟的认知,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自己,真正的自己,真实的主观想法。
    “说白了就是领悟自我。”
    韩东暗暗琢磨:“所以宙合境有机会挣脱固化命运,虽然只有一丁点机会,但也弥足珍贵。”
    他生而为人,贵为至高人族,天然不受命运固化的钳制。
    “命运反抗者……”
    “灰白气流的修改效用……临时召唤命运长河……即使永生强者当面,我也能对抗一二了吧。”韩东舒展双臂敞开胸膛,颇有些壮志豪情。
    宇宙广阔合该大有作为。
    灵魂本相渐渐融解——似漩涡似晶钻的金红晶钻疯狂震动,表层自动剥离,簌簌掉落飘零,洗尽铅华一般的晶钻愈加闪耀,大约融解了万分之一。
    待到全部融解,即为宙合境巅峰。
    金红齑粉飘洒四周。看似消失,其实是消融,融入韩东身心。
    与此同时,晶钻开始固化,琉璃闪耀的金红光彩形成焘焘漩涡,将灵魂意念归拢在晶钻内部。从此以后,灵魂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这枚象征灵魂的晶钻与韩东有着无形纽带。
    但一边融解,一边加固。
    融解难度大幅度增涨,融解效率大幅度降低,宙合境巅峰没那么容易。
    简言之。
    宙合境修行,是融解本相,自然会越来越难。
    良久后,韩东吐了口浊气,眉心处金红晶钻滴溜溜打转儿,轻轻镶嵌在眉心,似烙印似痕迹的双色晶钻给他增添一抹神秘华贵。
    就仿佛在世神祇。
    “哇!”
    黄鹊躲得远远的,却也看呆了。
    苍穹乾坤最中央的存在,周围空间都在颤动。
    “师尊,师尊。”她踮着脚激动喊道:“成了吧?成功了吗!”
    韩东扭过头,笑了笑:“当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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