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欺负人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脚踩在人的身体上那种软中带硬的感觉,让宋良汗毛都立起来了,转身就是一阵干呕。
    宋良开了头,后面的人也都硬着头皮做了。
    都结束之后,一群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孙理。
    孙理此刻比刚才稍微冷静了一点,他目光阴冷地看着大家,“记住,赵希是偷跑出去打工了,他之前就跟我们说过这样的话。这样他的失踪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记住了吗!”
    其他孩子赶忙应和。
    “谁知道附近有什么废弃的地方,几十年都不会有人去的那种?”
    “我……我知道,老长途汽车站不远有一个废弃的厂房,以前是我爸他们厂子的库房,厂子倒了之后,就再也没人去了,门上有锁,但其实一拽就开。”那个本来想逃跑的王大壮赶紧开口,以弥补自己刚才的“不爷们”。
    “孙理……你要干什么?”有人怯怯地问道。
    “分!尸!”惨白的灯光下,渗人的两个字从少年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第17章 赵希的报复结束了
    孙理压了压生理性的不适,安排道:“今晚其他人就留在宿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王大壮,一会你背上赵希跟我们一起出去。宋良,把你的衣服给赵希穿上,你换上赵希的衣服在宿舍装他,千万不要出去被人发现。“
    “我……我不敢背,我不要背死人……”王大壮腿都吓软了。
    “别废话!你和李诚换着背!付成龙,你去你家超市,偷两把斧头、塑料布,和几件雨衣手套出来。”
    孙理带上付成龙、王大壮、李诚和另外两个高高壮壮的男生出发了。
    留在宿舍的众人,赶紧给宋良换上赵希的衣服,让他躺在赵希的床上,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打扫卫生,恨不能清除干净赵希生活过的所有痕迹。
    废弃的仓库那里,虽然几个男生仿照电影的手法准备好了分尸的工具,但整个过程还是惨不忍睹,赵希的尸体与其说是被斧头砍成几段,不如说手脚都是被生生砸烂……
    他们破坏了所有可以辨认身份的特征,然后把惨死的少年包进了一块塑料布里。
    趁着夜色,几人赶到不远处的一座山上,天黑了,他们不敢往深处走,就挑了七八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树丛,分别埋了进去。
    少年的魂魄眼含血泪看着这一切,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这么荒唐而悲惨地结束了……
    后续的事情,就像他们预想的一样,所有人都以为赵希是离家出走打工去了。
    杀人凶手们安全了,也比之前更沉默了。
    冥诺的眼圈泛红,唐忆辞也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你不想报仇吗?”
    赵希摇摇头,“我不希望奶奶和弟弟知道我的事,而且他们都是未成年,不会判刑的,再说……人太多了,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我。”
    “你不用管了,报仇的事我来安排,你这几天跟着冥诺给他指路,他会带两个鬼差,趁着天黑把你挖出来葬在一处,不会被人发现的。”
    几人兵分两路行动起来,冥诺忙着找齐赵希的尸首重新安葬,而唐忆辞,则一个一个去观察那些参与了杀害赵希的少年们。
    孙理成绩很好,家里还高价给他请了补习老师,希望他能考进市里的重点高中;
    付成龙家境还不错,虽然父母总是大嗓门嚷嚷着管他,但是看得出来很爱他;
    孙大壮是家里几代单传的独苗,被爷爷奶奶捧在手心,父母想骂一句都是不成的;
    李诚家里有个嫁得非常好的姐姐,经常到学校给他送吃的和零花钱;
    ……
    每个人都过得很好,可就是这种平凡的幸福,更加让赵希的命运显得凄惨和荒诞。
    唐忆辞强压着沸腾的杀意,给顾清安打了个电话。
    听完唐忆辞的讲述,顾清安也被这种无知的残忍震惊了。
    “清安,我……”
    “阿辞,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你心中有对是非善恶的衡量,我相信你不会失控的。”
    听着顾清安的话,唐忆辞心中好受了一些。
    “阿辞,我不是为这些孩子求情,他们理应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我只是想到,我和身边的朋友,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的。家世、环境、教育都注定了我们会远离校园暴力,所以那些孩子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也许外因要承担至少一半的责任。
    他们心智尚不算成熟,人生太长了,给他们赎罪的机会,也许才是对赵希最好的补偿。”
    顾清安这个人,理性又温柔,他的道理、他的逻辑,甚至他的语气,都让唐忆辞无法反驳。
    唐忆辞笑了,“我想到解决办法了,不过这次你要吃亏了,赵希可能暂时帮不到你了。”
    “不重要,我有阿辞。”顾清安轻笑着说。
    唐忆辞觉得脸有点热,“挂了,你先忙吧,我也还有正事要处理。”便挂断了电话。
    付成龙从宿舍楼上跌了下来,他只是站在四楼的走廊向外张望,也不知怎么就一头栽了下来,老师和同学们吓坏了,赶紧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万幸只有盆骨骨折,并不致命,只是半年左右不能下床。
    孙大壮是在骑车上学的路上,自己摔了一跤,小腿骨折,骨头都刺破血肉戳了出来,他当时就吓晕过去了。
    李诚偷开姐夫的车上路,结果追尾了,两只小臂不同程度骨折,连吃饭都要别人喂。
    孙理在某一天的早自习上突然晕倒,被送到医院去才发现重度贫血,医生建议休学,必须好好养一养,否则别说考高中了,连生活都成问题。
    一辆失控的三轮车冲向宋良的时候,他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了一下,擦着车身躲开了。
    他看见了,是赵希!他张了张嘴没敢喊出声,眼泪却夺眶而出。
    冥诺不解地看着赵希,“这撞不死他的。”
    “我知道,我们……曾经是朋友,而且我死了之后,他一直在照顾我奶奶。算了吧,我不怪他了。”
    县中学的老师最近很是焦头烂额,年级里的孩子陆陆续续地遇到事故,这都第十一个了,不是摔断胳膊就是摔断腿,学校忙不迭地在全校开展安全教育活动。好不容易止住了意外事故,这些青春期的孩子又开始纹身。
    “孙大壮!你怎么回事!小小年纪不学好!纹身是你该做的事吗!下午叫你家长来!”
    “老师,我没有!”
    “还顶嘴!你手臂上的不是纹身是什么?”
    孙大壮侧头一看,一个“希”字纹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右臂上,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其他几人身上也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纹身,只好小心翼翼地藏着,不让家长和老师发现。
    他们已经听宋良说了,知道这是赵希对他们的报复。
    几个孩子战战兢兢地熬着,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会被厉鬼索命。
    谁知,日子就这么平静下来了,再没有事故,也没有波澜。
    他们猜,赵希的报复结束了。
    那个“希”字,他们不敢去洗掉,他们明白,这是罪孽,也是警告。
    第18章 见顾清安的家人
    唐忆辞走之前,又约了小赵望吃饭。
    “我已经托朋友查清楚了,你哥哥确实是出去打工了,只是一开始是被人骗去的,骗子怕他和家里联系,所以就连夜把人带走了。”
    赵望正低头吃着冰淇淋,闻言猛地抬起头,“真的吗?我哥真的没有死?”
    “啧,你小孩子家家,别天天把死挂嘴边上,现在是法治社会,哪那么容易死。”
    唐忆辞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你好好读书,照顾好你奶奶,我这次回去争取找到你哥,让他自己跟你联系。”
    赵希的鬼魂一脸尴尬,怎么联系……
    冥诺边吃冰淇淋边安慰他,“没事,阿辞说了能联系,就肯定能联系。”
    赵望很开心,哥哥没事就好。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唐忆辞,“我……我还是觉得应该给你钱,网上说这种事情不付报酬是要遭报应的!我没有很多钱,能不能便宜点?”
    唐忆辞笑了,“我是天师,你这又没有什么需要我出手的地方,我收你钱干什么。”
    赵望不好意思地笑了,吃完冰淇淋,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走吧,”唐忆辞看看望向弟弟背影依依不舍的赵希,“你从今天开始就给我打工,我付你工钱,你寄回家给你弟弟和奶奶。”
    “唐小姐,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带着赵希回了海城,唐忆辞用上次大师兄送来的好东西给他做了一个小法器,像手表一样戴在手腕上,可以翻转。
    正面朝上,就能现出身形,基本与活人无异,只是不能走出唐忆辞房子的范围,反面朝上,就是魂体状态,来去自由。
    赵希很高兴,赶忙显出实体,给弟弟打了一通电话,给弟弟道了歉,嘱咐他照顾好奶奶,认真读书,自己会寄生活费回去的。
    赵望确认了哥哥的安全,也安下心来。
    唐忆辞也没有什么活真的要赵希做,就把人丢给了冥诺。
    一蛟一鬼商量了好久,决定让赵希去某厨师学校蹭课,接过家里做饭的重任。没办法,冥诺是个吃货,唐忆辞是个厨房杀手。
    赵希很高兴,终于能为唐忆辞做点事了,虽然只是小事,但他一定会努力的!
    知道唐忆辞回了海城,顾清安也把家里人想请她吃饭的消息告诉她了。
    唐忆辞欣然应允,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沐浴焚香,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给顾家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平安符,给顾老先生准备的是安神健体的康健符。
    写符倒是一切顺利,就是觉得供奉的酆都大帝今天不太对劲,怎么这供香冒起的青烟,像是从鼻子里冒出来的?
    周六,顾清安如约来接唐忆辞。
    他见惯了女孩平时衬衫牛仔裤的随性样子,这是第一次看她穿上修身的连衣裙,黑色的长发轻轻散落在肩上,本来就姿容出众,今天更是艳光四射。
    顾清安一愣,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这是我第一次见阿辞穿裙子,很漂亮。”
    “平时不漂亮吗?”唐忆辞歪头看着他笑。
    顾清安为她打开车门,“平时的阿辞干练飒爽,是聪明又有天赋的天师,今天的阿辞明艳夺目,像大明星刚刚走出片场。”
    司机老刘一愣,老爷还担心他家二少的人生大事,根本不用担心好吗!
    副驾驶的言栩则是在心里感叹:记下来!记下来!二少真是情话高手!这哪个姑娘听了不迷糊!
    车子很快行至湖畔别墅区。跟上次的祖宅不同,这是顾家在城里的宅院。
    这里是全国知名的富人社区,闹中取静,既人文气息浓郁又亲近自然,据说住在其中的人,富都不够资格,必须要贵,且贵足三代。住宅之间彼此离得很远,互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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