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

  蓬莱仙岛。
  蓬莱阁内,张灯结彩,满目的红色,角角落落上都贴满了大红喜字,
  众人都知道,今日是蓬莱岛主的大喜之日,也是他迎娶第五房妾室的日子,
  这新娘子,就是那个新过门便成了寡妇的白烟莞,虽然她一直在岛内深居简出,但是岛上人也都是识得她的,
  虽然岛主人都对他这新娘子的身份私下里议论纷纷,却碍于岛主的德高望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装作无比恭敬样子前去祝福。
  这喜庆的日子,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喜滋滋的,宾主尽欢,言笑宴宴。
  只有一个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甚至满脸抑郁痛苦之色,
  他没有去喜殿,只是缩在一个冷清的院子里,独自醉酒,那院子里种着几颗白梅,白色的花瓣零零散散飘落下来,如雪清冷。
  一身浑身充满湿气的绿衣男子,抱着一个酒坛,走到那醉酒的男子面前,清缈的声音如雾如幻,
  “一人独醉,不如二人痛饮,二公子,不介意我坐下吧”
  南宫凌虽然酒醉,眉目却依然冰凉,充满寒气,:“你来做什么?”
  春无踪幽幽叹了口气,径自坐在酒桌上,为南宫凌又添了一杯酒,长叹道,:“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维以不永伤……我替二公子可惜啊……”
  南宫凌皱眉道,:“你替我难过什么?”
  春无踪又幽幽一笑,仰头喝下杯中酒,:“,二公子其论武功、论相貌、论才情无一输给大公子……却处处被压制着,被人冠以离经叛道,嚣张怪癖的论断,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沦为蓬莱的笑柄?”
  南宫凌又仰头喝了一杯酒,心绪烦躁的一把摔碎手中酒杯,冷冷瞪着他道,:“你想离间我们兄弟父子之情?!你认为我会受你挑唆?!”
  春无踪也也不气恼,只是优雅的又从手中幻化出一个酒杯,往那酒杯中倒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二公子莫要误会,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其实我一直很钦佩二公子的剑术,记得我第一次来蓬莱岛时,二公子正在银杏树下舞剑,即便过去多年,我也仍记得那剑法是何等的……,那时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冷僻颓废的模样,二公子比我更清楚……岛主他是何等器重大公子,岛上的人都看的明明白白,你与大公子是同胞兄弟,处境差别却如此之大……的确让人唏嘘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南宫凌瞪着他,
  春无踪不答,只是目光幽幽看向那远处庭院里那呈批单的大红喜色和隐隐的喧闹之声,
  “就如现在这般,岛主如此盛大的喜事却只是交给大公子一手操办,想来大公子现在正意气风发的招待宾客,享受世人赞誉,而二公子你呢……”
  他忽而逼近南宫凌的脸,阴潮潮的目光宛若带刺的毒针,声音冷的硌人,:“二公子这样子,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南宫凌目中闪过浓浓怒色,猛地一恼,一把扯住春无踪的衣领,眸中阴霾一片。
  春无踪不为所动的勾了勾唇,就那样被他扯着衣领宛若无人的低头喝了杯酒,目光妖异而犀利,如一把无形的利刃直刺向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日日看着心爱的女人却是得不到,还要看着她嫁给自己的父亲……这滋味委实难受啊……非寻常人所能忍啊!”
  南宫凌抓在他衣领上的手更加用力,似要将他的衣衫扯碎,一双眸子狠狠瞪着他,似要吃人,阴寒着脸道,:“终有一日,我会让她堂堂正正做我的女人!”
  春无踪轻笑了几声,击掌道,湿漉漉的目光揶揄而嘲弄:“好一个豪言壮语,只是要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还是等到岛主驾鹤归西?!”
  “我……!”南宫凌不说话了,带着醉意的眸子有些莫名的情愫在酝酿着,在夜色中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可怖,许久,他松开了春无踪,直盯着他那双水草缠绕的眸子,冷声道,
  :“你到底意欲何为?!?”
  春无踪优雅笑笑,用手淡淡抚平衣襟上被他抓出来的褶皱,妖异清凉的面容逼近他的脸,在他耳畔沉声道,
  “若是二公子愿与我合作,我保证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白烟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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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柳岸,柳絮随风而摇,树下,浅滩碧波荡漾。
  一名身穿青丝华服的男子,纤长十指,轻轻拨弦,那清灵琴声变若泉水蜿蜒而出,时而婉转如高山流水,时而如绵绵溪流,琴声婉转悠扬,  委婉连绵,清越怡人。又如鸣佩环,余音袅袅,龙言凤语。云起雪飞,引得百鸟盘旋,鸣叫相喝。
  男子陶醉在自己的琴声里,脸上难得露出清愉笑容,亭子周围满是翠竹,青葱翠绿,那脸上的光彩就是在黑夜也看得分明。
  “你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舞花娘看着那些在他衣袖间中啄食的小鸟,掩袖露出妩媚笑容。
  春无踪脸上笑容更大,琴声在旷野中越加妖异高亢,带着丝丝穿透人心的诡异魅惑,:
  “南宫凌与我们合作解开了伏魔鼎上的封印,伏魔鼎中的妖魔全都逃窜出来,它们无处容身,纷纷投靠吾主,我怎会不开心?!再过不久,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你且看着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如何跪在我们身下求饶……哈哈哈哈……”
  “听上去确是不错……”舞花娘轻咬着殷红色蔻丹,眸子虚浮不定,似是别有心思,她仰头又喝了一杯酒,神态半醉的含笑道,:“今日这般高兴,那我也来自舞一曲以助兴”
  说罢,她便随着琴声起身,应着曲调在花中翩翩起舞,如丝缎的黑发迎着满天的花瓣飞洒,花雨洒洒落落,,身姿柔软得如同细柳扶风,舞姿曼妙,步伐轻盈,犹如在清泉碧波上舞动,又犹如在皎皎月宫上舞动。一颦一蹙,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撩人的气息,让一众人看的痴了。玉指纤纤,笑意盈盈,那神情意态妩媚悠闲却又让人心猿意马。
  琴声突然转急,她的舞步也跟着加快,大红色的裙摆不停在花树下飞舞旋转出一个又一个华丽的弧度,她不停的旋转,那火红色的衣裙便如同一大朵妖娆的罂粟花在她身下绽放。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而她却依然在花瓣间妙曼而舞,不停的旋着圈,直到她筋疲力尽,头晕眼花的栽倒在幽绿色的水草边,她眸子泛着水光轻笑了一下,将脸埋在野草间,无声的耸动起肩膀。
  “你怎么了?”春无踪看着那一身比牡丹花还要夺目的红裙,皱眉问道。
  舞花娘不说话,只是双肩无声的抖动的更厉害。
  “到底怎么了?”春无踪又问了一遍。
  仍是没有回应。
  春无踪缓缓走到她身前,看了她一眼,湿漉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臂,猛地将她从草地上拉了起来,才发现她脸上沾满了泪水。
  “究竟发生何事?”春无踪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舞花娘仰着脸看着他,自嘲的轻笑起来,妖娆的红唇比往日黯淡了许多,眼眸里却全是冰冷的嫉妒和恨意:“…………南宫锦明明答应说要娶我的……休了那个贱人的!可是他居然骗我!他一直在骗我!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休了她!他……一直在骗我!在玩弄我!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贱人!?”
  她忽而一把抓住春无踪湿漉漉的衣袖,不甘心的尖声叫喊道,:“我这张脸,你说过我这张脸是天下最美的脸,难道还比不上那个贱人吗?!为什么他还是选她不选我?!”
  春无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凉凉开口道,:“是你太天真了……他们是政治联姻,南宫锦最爱的不是女人,是名利,他和那个女人是政治联姻,如果喜新厌旧,为了你而放弃她,不但有损他们南宫家与欧阳家的关系,还会引得蓬莱上下都对他议论纷纷,这种有损权力与名利的事情,他南宫锦才不会去做”
  见舞花娘抽噎不语,他盯了她半响,忽而微微弯下身来俯视着她,似水草萦绕的眸子仿佛泛起一片暗绿色的波光,他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上,声音缥缈如水雾,浮浮沉沉的,
  “你为他吃了那么多苦,还不能醒悟么?与其执迷不悟下去,倒不如把你的‘心’放在我这里,才更为稳妥……”
  闻言,舞花娘脸色猛地一变,被他握住的手似是被什么烫了一般猛地挣脱出来,脸色发白的的看着他,:“……你又吓到我了……”
  “你怕什么?”春无踪看着猛然间虚空的手掌,眉心中隐隐划过一抹不悦,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她,  :“我有这么可怕么?你是真不懂我的意思还是装傻?”
  舞花娘狐疑的揣摩着他的脸色,戒备的往下退了两步,垂下眸子似是自嘲似是揶揄的笑道,:“……你总不可能对对你自己画出来的脸动心吧?”
  听她这般说,春无踪的脸色果然又难看了一下,他目色傲然的冷哼了一声,将目光撇向一边,转身冷声轻笑道,:“呵呵~~你说的没错,我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画的人皮面具,你若摘了这面具恐怕我连多看你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他背对着她,自然便看不到他说完那句话时,她眸中乍然浮现的刺痛和伤心,但是顷刻间又沉入大海,她只是倔强的摇了摇唇,低声道,
  “那花娘便不留在这里碍你老人家的眼了!”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哪怕身身后传来春无踪含着怒气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
  她步子顿了一下,却没有停,只是用手骄傲抹去眼角的泪水,往前走的更加快,转眼就消失在了他视线中。
  ps:亲们,你们……喜欢的主角线要回归啦,下一章见,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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