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星野城提前就锁定了他们的路程,行动也没有露出任何风声,所以这次行动异常顺利,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和财物损失。
    当然,还得感谢那些全副武装的军人兄弟,这些场所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没点本事真不能无损拿下。
    如今星野城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涩情场所都关了,主事的和打手都抓进黑狱,那些少爷小姐统一抓到办公厅。他们需要进行教育,思想没有扭过来之前都得过白天努力打工晚上还得上夜校的生活。
    瓢虫们罚了一笔,通知其家人,包含伴侣,之后该干嘛干嘛。
    多泽的天上城也被搜了一遍,在包厢里找到了几对运动中的客人和陪酒人员,其他人以为他作为管理可以从轻发落,没想到他是第一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
    当然,为了给留脸面,多泽是被单独叫进去骂的。
    艾克曼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想起赌场被封自己被单独叫去问话的事,突然悲喜交加。
    和其他以涩情为主要收入的会所不同,多泽的高档会所最多就算是打了个擦边球,所以他被骂了一顿还能全身而退,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利用别人的身体赚的钱全部收回,如果钱已经用掉,就以资产抵押折算。
    反正就是倾家荡产,人还得进去坐牢做手工。
    这些都是抓毒和赌的时候有过的流程,大家还算是熟悉,上手也快,但是那群哭啼啼的男人女人就让他们抓瞎了。
    他们堵在办公大厅,乌压压一群,乱糟糟一团。
    “我自己愿意卖身赚钱,碍着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管理什么?为什么非要坏我的生意,还不许我活?不让我干这个,你养我吗?呸!”
    面容姣好的女人愤怒地朝着工作人员吐口水:她以前没有等到‘拯救’,现在更不需要!
    工作人员眯起眼,手摸着武器。
    “这是星野城的规定,而制定规则的人是我。”一把折伞挡住女人的口水,楚玉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他将工作人员挡在身后。
    “你应该恨城主,我就是城主。”
    第88章
    “店长?”女人愣住。
    “辛苦了, ”他拍拍工作人员的肩膀,等暴躁的工作人员表情缓和了才说,“我和他们聊。”
    “店长。”之前还嚣张吐口水的女人看到楚玉楼就像是换了个人,讷讷不语, 身体往后退, 竟还有些羞愧的神色。
    星野城喜欢店长的人是真的不少, 他对底层人实在是太温柔了, 他们喜欢, 又自惭形秽不敢靠近。
    原本吵得和菜市场一样的大厅也安静下来。
    他们顶着守卫的枪还竖着眉毛大喊大叫, 生怕自己被人抓了贩卖或者暗害, 但店长一露面, 这些人都冷静下来。
    他们不相信星野城的管理层, 却愿意相信来了才一年的店长。
    “店长,我们做错了什么?”人群里有人发出质疑, 在星野城合法了一百多年的皮肉生意, 为什么就成了不合法的?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别的生存能力,就算有, 收入也没有这种产业高。只要抛弃廉耻心, 就能赚取这笔快钱, 能有几个抵抗住这样的诱惑?
    “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楚玉楼先下了这个结论, 之后在大家的视线中继续解释:“但这个职业的存在,会给社会弱势群体,给那些年轻或者年老,美貌或者普通的人带去生存危险。”
    做这一行的不只有年轻美貌的人,也有一些没有其他生活技能的普通中老年。底线这种东西, 只会越来越低。
    “以人的身体或者生命为可以交易的商品, 这样的口子决不能开。一旦开启, 那些不讲对错只讲利益的资本们会蜂拥而上。或许有人觉得出卖身体是自己的自由,但若这个自由是那些高高在上拿着你们卖身钱的人引导的呢?
    “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
    是压迫。
    他的声音并不高,话语却似惊雷,女人后退一步,侧头用纱巾将面半掩盖。然而她想起自己曾经的过往,终究还是不甘:“似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总有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们要我们怎么样,我们就要怎么样。干这行是你们决定的,不干也得你们决定。”
    她冷笑着,声音里带出怨恨的嘶哑。
    “对不起,是我的错。”既做了城主,就应该背负这些,是他的错。
    楚玉楼的道歉干脆利落,倒让这个女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店长明明是为他们……唔唔唔。”工作人员才嘀咕了两句,就被同伴捂住嘴。
    “嘘,别添乱了。”
    看到她稍微冷静了一些,楚玉楼才继续刚才的话题:“身为城主没有及时关注到你们的处境,已经是错误,所以更不能错上加错任其发展。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衣服脱下容易,再穿起来却很难。”
    虽然这个时代不那么在乎这些,舆论上会稍微友好一点,但习惯了用身体换钱,想要回归普通生活也需要一些帮助。
    “新的法规已经出来,此后经营方、买方、卖方、提供场地的人,一并入罪,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至于新的工作……
    “事实上星野城新开的许多工厂和单位都缺人,缺细心又有耐心,会处理突发状况的人,也缺勤劳能吃苦耐得住寂寞的人。”
    女人和其他人听出了楚玉楼的意思,他们无法相信,又忍不住想要相信:“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
    楚玉楼露出笑:“怎么不可以?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被他注视的人不由脸红:这个笑容也太温柔了。
    “那边工作人员手里有申请单,上面有十几家能去的单位,你们自己决定去哪里。不过每个单位要招的人有限,要求也不一样,所以要参加就业前的训练,然后择优录
    取,这个你们心里有数吧?”
    “有数有数!”已经心动的人连连点头,又不好意思地开口,“店长,您和我们说说,这都是什么工作?”
    楚玉楼几句话就打消了他们顾虑,又和他们细细分析这些工作的利弊。
    这类不太需要技术的职业,工资当然不会很高,但成了正式员工都有五险一金,生活有保障。一天八小时工作制,做五休二不加班,这样的时间安排也很友好。
    原本还焦躁不安的群体像是被撸过的猫,一个个都变得很乖顺。就算是站得远的,也踮着脚竖着耳朵听楚玉楼讲话。
    “我说的不也是这些吗?”一旁的工作人员简直委屈坏了,他在那叭叭半天,不也是劝他们改行吗?为什么他们对着他就是这样咬牙切齿,对着店长却像看到父母的雏鸟?
    “废话,你是店长吗?店长说得出做得到,从未让人失望。你也是?”
    工作人员当场自闭:他做不到。
    其实就算是店长出马,也只能让这些受惊过度的人将信将疑。事关他们未来,并且之前星野城的管理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好印象,心里带着抵制的人并不少。
    他们只是愿意给店长一点信任。
    楚玉楼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是好生安抚,并不使用强迫手段。好在之后两个月星野城进入寂静冷冬阶段,有足够时间让他们适应。
    他和他们换了联系号码,方便他们有任何情况都能直接联系到楚玉楼。
    “任何人都不可以再强迫你们,用语言或者暴力去威胁你们。记住了,你们背后是星野城法规,是我。我不信这个城市里还有比我更横的。”
    “噗。”众人被这话逗乐,忍不住捂着嘴笑。
    楚玉楼没有许下什么了不起的感人的承诺,他只是保证他们从此不再受那些打手和老鸨们的威逼胁迫,不受曾经客人的威胁和侮辱。
    这就够了。
    这些人生活在底层,早早就明白了如何看人脸色。他们能看出来,店长目光清正,没有一丝亵玩的丑陋欲望或者高高在上的鄙夷怜悯。
    不管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他们都心领了。
    之前凶巴巴的女人想起她上一次见店长的时候。
    那是雨季,她一夜工作后回来,带着廉价的香水味、酒味、汗臭味还有其他发酵了一天的肮脏气味,店长乘着钢丝架缓缓顺风而来。
    那天她不敢看他,连回答都带着怯弱和小心,而现在她依旧这样。
    虽然她喊得很大声,叫得很凶,但她自己知道,这只是一种色厉内荏的自保,对于自己从事的工作,内心里还是带着自卑和羞耻。
    “如果我可以像其他人那样工作,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可以堂堂正正面对他的目光吗?”女人心想,并且抓住了一张申请单。
    大批从业者转行的事就这样决定,因为大清理而产生的隐患就此化解。关注星野城的人随后知道了这些事。
    “这个店长他是折腾什么?得罪一波管理,自己也没受益,这毫无意义啊。”
    黄赌毒,最赚钱的三个行业,不少国家还以这三个专业为支柱,它一个罪恶之都要清理黄赌毒?开玩笑呢,肯定另有目的。
    “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我知道店长的目的了,他是为了立威。”
    “立威?”
    “令行禁止,只有做到命令下达就能被完美执行,才有资格说自己真正掌控了这个地方。
    “店长这个行动,看着是清除黄赌毒,其实是在试探多泽、艾克曼还有其他星野城管理,以及确定自己在星野城的位置。
    “迦南、克劳德这些人的动作明显就是投诚。”
    “
    即便损害了其他管理的利益,但他的命令还是不带水分地被执行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店长不是一些人臆想的傀儡,他是真正有实权的‘城主’,是最高领导。
    “所以,他看似是在清理星野城,事实上却是立威。难怪一上台就能压住这些野心勃勃的管理,果然玩政治的人,肚肠都是一百零八道弯弯。
    “星野城的水,可真深啊。”
    “咳咳咳!”
    楚玉楼扶着金阙的肩,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糟糕的身体,居然和人类一样说话都被呛到,幸好没其他人看到。
    “我解决得很好吧?新生的工厂需要年轻的工人,而他们需要稳定的工作,完美。”他勾着金阙的脖子晃,亲昵得没有一点缝隙。
    这个样子的楚玉楼是别人看不到的。神秘强大,沉着冷静的‘店长’是他为星野城造的一个梦,是楚玉楼的一部分,却不是全部的他。
    “现在星野城可以心无旁贷发展了,小目标达成。”
    那带着一点点小骄傲的声音在耳膜上摩擦,酥得金阙身体软了半边,眼睛虽然还盯着手里文件,脑子里却全是怎么侧面夸奖的话语。
    楚玉楼只是贴一贴,又很快坐直,他托着脸,似乎在想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要不要出门走走?”他自言自语。
    往日一个人坐都觉得正好的王座,现在坐了两个人却显得太大。金阙眼角余光看了看他们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一个手掌那么宽——那么大。
    忽然楚玉楼又靠过来,那巴掌大的距离缩成三四寸,金阙嗅到了他身上暖暖的果酒香气,混合着蜜糖的甜香。
    “好困,我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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