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乌鸦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抓着大玻璃瓶得意地叫了两声拍拍翅膀飞得不见了踪影。
    五条稚的零食被严格管控着,一天两粒糖果没有再多的了,自己吃一颗,留一颗放进瓶子里。辛苦攒了一年,才好不容易将玻璃瓶全部装满。
    呜
    五条稚委屈极了,明明是自己的生日,但尼酱不在身边,想要送给尼酱的生日礼物也没有了。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他就是忍不住。眼泪像泄了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
    呜呜呜呜呜顾不得地上脏,五条稚趴着就开始哭,眼泪将衣袖打湿,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哭嚎颤抖着。
    喂,小鬼!
    低沉又粗鲁的声音在头顶炸开,五条稚像只受惊的小兽,浑身一抖,僵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跑出了院子。
    从未出过院子,且被反复警告过的五条稚吓懵了。
    啧。男人见他这个反应,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声,这个瓶子不是你吗?那我扔掉了。说着,他做出了要扔的动作。
    请、请等一下!五条稚狼狈地爬起身,仰着脑袋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呜咽着恳求道,那个、那个是我的东西
    透过泪水,五条稚看到了有些模糊的身影,脸一下就吓白了。穿着黑色和服的男人长得很是魁梧,胸。前的肌肉将宽松的和服撑得鼓鼓的,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凶悍的气息,嘴上还有一道疤,就差将我不是好人这几个字刻在脸上。
    然而这不是让五条稚恐惧的最主要原因。
    这个人,穿的不是五条家的族服。
    五条悟在黑市的悬赏价是多少,五条稚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数字,但他知道那是一个天价。
    神子不需要弱点。
    神子没有弱点。
    五条家的神子,五条悟没有兄弟。
    五条稚是不被需要也没有必要的存在。
    神子的弱点是他。
    五条稚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一瞬间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有这么可怕吗?
    满是水光的异色瞳充满了惊慌失措,睫毛上挂着水珠,因为哭泣缺氧变得红彤彤的鼻子看起来有点可笑,脸蛋上糊着的泥巴让他显得狼狈不已,脏兮兮的样子像被乌鸦欺负的流浪猫,但可怜巴巴的表情脆弱又无辜,让人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样。
    伏黑甚尔是来凑热闹看小猫的,虽然五条家没有邀请他这个无咒力的废物,但人有好奇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只是名贵的神子猫还没瞧见,就看到了一只狼狈又可怜的流浪猫。
    咒力微弱成这个样子,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出生于御三家的无能力者啊
    伏黑甚尔收回视线,将玻璃瓶扔还给他,转身不带留恋地走了。
    谢、谢谢您!不知道名字的好心人!五条稚回过神,抱着宝贝的玻璃瓶鼓起勇气大声喊。
    五条稚抱着失而复得的瓶子,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跌跌撞撞地往院子跑去。
    他跑得很努力很努力,眼看着院子就在眼前,五条稚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然后下一秒笑容就在他的脸上凝固了。
    稚少爷,请跟我来吧。五条宅的大管家恭敬地说。
    五条稚有些害怕地抱紧了怀里的玻璃瓶,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要去找尼酱吗?
    管家平静又冷漠地说:不,去您该去的世界。
    *
    少爷,要喝牛奶吗?照顾他的女佣加奈长得很温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好听温婉。
    五条稚被洗香香抱到床上,小小声地道谢:要的,谢谢。
    加奈的怀抱很温暖,还带着一点好闻的甜味,秋叶对他也很好,但秋叶是不怎么抱他的。
    床很大,厚厚的被子铺在上面,像躺在柔软的云朵上。被子被烘过,暖乎乎轻飘飘的感觉再舒服不过了。
    温热的牛奶并不烫口,杯子也是热乎乎的,五条稚小口小口地喝着,乖巧的样子让加奈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真是个乖孩子呢~
    五条稚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加奈喜欢我吗?
    加奈脸上闪过惊讶:少爷这么可爱这么乖,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您呢!
    加奈的夸奖让五条稚开心了一点,秋叶很少夸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对他说喜欢。
    那,加奈可以给我讲睡前故事然后跟我说晚安吗?
    当然可以了,小少爷。
    别墅里的管家女仆佣人都是普通人,连咒灵咒术师的存在也不知道,甚至连五条家也不清楚。
    别墅的门牌上挂着天守,五条稚,不对,应该说天守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钱人家不受宠的小儿子罢了。
    虽然能看见咒灵,但咒力和普通孩子没有区别,避免让双子中废物的那一个成为施法材料诅咒神子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消失。
    消失在这个世界,或者消失在咒术界。
    身为废物,却在五条家诞生,这是罪之一。
    身为拖累,却和神子作为双子,这是罪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