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难受,为阿母的心狠难受,为方才那事发生在五哥面前难受。
    听柳夫郎讲,五哥的朋友都是有钱的大老板,可他,穷就算了,还有那样的父母……
    路过熟悉的酒楼,安五停了马车,找老板卖野猪野羊去了。
    至于那几头还活着的鹿,先带回家,另有打算。
    安四驾着马车直接回平安巷。
    快到小院子时,柳夫郎喊道:“承嗣,就在这里下吧!我们回小院住。”
    安四一愣,不解地问道:“阿母,为何?”
    柳夫郎摇头道:“承嗣,我们拖家带口,不能再去你家叨扰了。”
    安四还要劝,季羽摇头道:“四哥,就听阿母的吧!”
    四哥是个真正的汉子,必定无所谓,可安母不是。
    若不是因为安全问题,他也不想柳夫郎住在安家。
    在安家,柳夫郎是浑身上下无一处自在,这不是为难柳夫郎吗?
    住小院多好?自由自在。
    至于安全问题,他去找个护卫好了。
    安四也猜到阿母应该是顾忌母亲,只得点了点头:“那好吧!”
    云哥儿抱着弟弟,跟着羽哥儿柳夫郎杨婆子进了院子。
    只见里面三间正房,左右各一间厢房,虽没安家在桃花村的院子大,可半砖半木,很是别致漂亮。
    一见这么漂亮的房子,他又紧张忐忑起来。
    他们往后就要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吗?
    这小院子快两个月未住人,可一点都不脏乱。柳夫郎虽然住在安家,却不时地和杨婆子回来看一眼,打扫一下。
    因此,屋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第九十一章 又来一个妾?
    柳夫郎领着云哥儿兄弟进了西屋:“云哥儿,往后你和水哥儿就住这屋。”
    云哥儿看着屋里那些他见都未见过的漂亮家具,还有那光滑干净的地砖,又看着自己沾着雪的鞋,都不敢动了,就怕弄脏哪里。
    安顿好云哥儿哥俩,季羽又和四哥去了米铺杂货铺,买了米面油盐柴火木炭,又去布店买了几匹布,装了大半车厢,送回了小院。
    见他放下东西要走,云哥儿突然害怕起来。
    骤然离了父母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和羽哥儿分开,他怕。
    季羽也知道他害怕,握着他的手安慰道:“云哥儿,莫怕,我明日还会来的。”
    柳夫郎也安慰道:“云哥儿,莫怕,羽哥儿就住在这附近。”
    云哥儿这才松了手,挤出笑容道:“羽哥儿,你回去吧!”
    村子里的人皆说,柳夫郎住在安家。如今看来并不是。
    不是更好,虽说不能日日见到五哥,可安母那样的性子,他和弟弟若是也跟着住进安家,不是为难柳夫郎、为难羽哥儿吗?
    他脸上带着笑,可等季羽一走,外面的马车声远去,他又哗啦啦地落起泪来。
    他是真的害怕啊!
    他从未在桃花村以外的地方生活过,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父母在身旁……
    柳夫郎是个心善心软的,见不得孩子哭,拉着他进了屋,安慰道:“云哥儿,莫要难过,羽哥儿给你们买了布,来,我给你和水哥儿量下尺寸……”
    小院里柳夫郎耐心安抚着云哥儿兄弟,安家大宅子里,阿母抱着安四也是哭哭啼啼个不停:“个孽子,怎么去了这么多日子啊?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们啊?”
    “小五呢?怎么不见他?”
    安四很是无奈:“母亲,我们才去了两日而已。”
    “小五去酒楼卖猎物去了,一会儿就回。”
    他才这么说,安五就回来了,不像往常那般拉着母亲说亲热话,这回安五低着头,都不敢看他母亲。
    他喝醉了酒,睡了景元哥,做出这般畜生不如的事情,他如何敢面对四哥和母亲?
    好在,安母只顾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根本没注意他高不高兴,有没有心事。
    等她终于哭够了,安家兄弟精疲力尽地去了东跨院。
    “四哥。”安五将一个钱袋放在桌子上:“这是卖野猪野羊的银子。”
    “鹿的事,我跟刘掌柜说了,他说城里大户江家后日要办寿宴,正要买鹿呢!”
    安四点了点头:“村子里的人呢?”
    安五靠在椅背上,无精打采地道:“我要留他们住下,可他们说在城里放不开,要回去。我便给了他们一人五十个铜钱,又给他们买了吃的,让他们回去了。”
    “做得不错!”安四再次点了点头,又接过钱袋看了一京,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么多?你都卖了?”
    安五点头道:“除了鹿,都卖了。”
    安四剑眉微皱:“没给景元兄家送一头?”
    安五一愣:“忘了……”
    他哪里还能想到给景元哥家送东西?他如今都怕死景元哥了。
    方才送景元哥回家,景元哥抓着他的手,委屈巴巴地说痛,那副小媳妇模样,吓得他落荒而逃……
    见他一脸的羞愧,安四摆了摆手:“无妨,待会儿去童家,记得给景元兄带头鹿。”
    他们俩兄弟在说卖猎物之事,季羽则和孙夫郎在东厢房收拾柳夫郎杨婆子的东西。
    孙夫郎边收拾东西,边不时地看一眼季羽,欲言又止。
    季羽抬头问他:“你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