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心挑选的腰带被解开,落在了地板上。
    承受着一个成熟alpha的重量,陷入温软沙发中的那一刻,彦卓突然记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事,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温柔又性感,他便瞬间意乱情迷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
    这一折腾就是一整晚,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又到浴室,从浴室再回到客厅,再睁眼时,彦卓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要散了架似的。
    白祺安安静静地睡在他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经历了什么好事,唇角都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与前些日子为了公司心事重重蹙眉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室内盈满了信息素的味道,一个清香,一个甜腻,可融在一起却甚是好闻,一点都不显得突兀,仿佛他们天生便合该是一对似的。
    直到腹中传来了两声短促的叫声,彦卓才突然记起自己昨晚到底忘记了什么——一桌精心准备的饭菜,他们俩居然一筷都没动,甚至一眼都没看,就这样将一桌烛光晚餐忘在了脑后。
    彦卓艰难地从床上起身,去客厅一瞧,顿时又犯了难。客厅里满是他们胡闹过后的痕迹,彦卓到底还要脸,让陌生的家政来收拾难免有些难为情,可知根知底的熟人又……
    纠结半晌,彦卓还是一个电话请来了周姨。
    自从他上次跟周姨说不必再过来之后,周姨便自觉地不再来打扰。
    原本他心中对周姨是有怨气的,怨自己这样信任她,把她当成半个家人,她却帮着彦家人一起欺瞒自己这么多年。
    可上次他被骗回家和何易“相亲”时,又是周姨帮忙把白祺带了进去。
    后来白祺寻到机会,劝了他几句,他便也想通了些。周姨毕竟是拿彦家工资的,把他从小照顾到大,也是因为主人家的命令,所以很难违背主人家的意愿行事。
    说白了,在周姨眼中,他和彦明睿是亲生父子,是无论出什么事都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更何况他们当时关系尚可,她要是轻易地传了消息,很有可能彦卓不领情,反手将她卖给彦明睿,那最后她被赶出彦家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周姨虽然知情不告,却也没有做什么害他的事,这么多年替他将一切都打点得妥帖周到,说对他没有半点感情,全是出于对雇主的负责,那彦卓自己都不会相信。
    思来想去,彦卓还是把这个电话打了出去。
    周姨刚接到电话的时候,先是呆滞了好一会儿,而后激动得险些连话都说不清楚,只一连声地说自己马上就到。
    说是马上,就果然很快,尽管大宅距离这里很远,她依然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彦卓给她开门的时候,只见她脸上还残留着水痕,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彦卓难以抑制地心酸了一下,低声把她迎进来,喊了声:“周姨。”
    周姨的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哆嗦着嘴唇应道:“诶……诶,少爷。”
    她的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记起自己的身份似的,闭上了嘴巴,安静地干活去了。
    彦卓盯着她依旧手脚麻利的背影看了会儿,站在原地没有动。
    等到周姨背对着他开始收拾沙发的时候,彦卓突然喊住了她。
    “周姨,你从大宅搬出来吧。”
    周姨怔了怔,转过身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他。
    “你的工资我来开,住处我重新给你找一个,以后你就不是彦家的人了。有什么问题,让他们直接来找我,你不必理会。”
    周姨花了好一会儿来理解他的意思,到最后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少爷……”
    彦卓不大习惯这样煽情的场面,冲她点了下头,就转身回卧室去了。
    白祺一觉醒来,便发觉家里又多了个熟悉的人。
    他没有多问,神色如常地跟周姨打了声招呼,周姨也没有多说什么,忙完便回大宅收拾东西去了。
    彦卓求婚成功的消息很快就被发小们知晓了,几个人嚷嚷着说他不够意思,这么重要的场合也不喊兄弟们围观,不声不响就解决了终身大事。只有被彦卓烦了几个月追问浪漫点子的乔俊楚没参与他们的闹腾,只在一旁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深藏功与名。
    说到最后,几个人又说总要跟他的未婚夫正式见一面,不然不够郑重。
    彦卓哪里不清楚他们的心思,这是他们没瞧成求婚的热闹,便要自己攒局来当面吃瓜八卦,到时候少不了要开些玩笑。
    他倒没什么,只是怕白祺不习惯,于是道:“我先问一下他的意见。”
    彦卓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霸道性子,哪里展现过这般作态,顿时又引得众人啧啧称奇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白祺:用对象的戒指,念对象的台词,跟对象求婚,让对象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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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白祺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但因为大家平时都忙于工作,很难寻到机会全员齐聚,因此商议之后将时间定在了一个月之后的一个周末。
    彦卓给周姨找了新的住处, 把她从彦家大宅接了出来之后, 周姨就又回到了他们的小家,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
    周姨毕竟是把他从小照顾到大的,彦卓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因此之前换了钟点工来做家政之后, 他始终都觉得不太自在。如今两人冰释前嫌,就连白祺都能感觉到, 他们在家里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 各方面都被打点得妥妥帖帖, 丝毫没有后顾之忧。
    这天晚上, 周姨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刚告辞准备回家去,白祺却突然喊住了她:“周姨, 今天就别回去了,在客房睡一晚吧。”
    外面正电闪雷鸣, 下着瓢泼大雨,明明刚到傍晚时分, 天色却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这样恶劣的天气实在不宜出行, 更何况周姨年纪也不小了, 更应该注意安全。
    周姨一愣, 旋即去看彦卓的脸色。
    这间房子不同于彦家大宅, 向来只有彦卓和白祺两个人住着, 就连彦卓的好友都从来没有留宿过, 她怕彦卓不乐意。
    彦卓察觉到她的注视,微微点了下头:“听他的吧。”
    入夜,窗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噼里啪啦冲击着窗户,彦卓被吵得难以入睡,辗转反侧半天,又怕吵到已经熟睡的白祺,只好轻悄悄地起身下楼去书房看会书。
    他已经被白祺督促着养成了定期看书的习惯,书房里不仅有种类齐全的商业书籍,还有各个领域各个行业的最新期刊杂志。白祺忙着创业,没有太多精力关注这些,他便将自己的读后感分享给白祺听,慢慢居然也从中找到了独特的乐趣——白祺全神贯注地望着他,听他高谈阔论,投过来的目光还时不时流露出一点崇拜和欣赏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他心满意足了。
    而知识,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绝对有用的。
    这一年来,白祺带领团队一手缔造了一个商业奇迹,在业界一夜成名的时候,彦卓也并没有止步不前。
    凭借对当前经济形势和新兴产业的深刻认知,彦氏集团大刀阔斧地挺进了数个不被人看好的新兴产业,虽然一度被外界评判“冒进”,被董事会横加阻拦,但年终的财报不会骗人——那些被所有人都认为是花钱打水漂的项目,都取得了不错的收益。而这毕竟只是刚开始,如果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势前进,这些尚未开发完全的领域,彦氏集团都将保持绝对主导的龙头地位。
    这些决策能够无视公司里那些老家伙的阻拦而得以顺利实施,离不开彦卓先前因为白祺“被迫”离开公司而选择夺权的举动,所以白祺至今也没有告诉他真相,只觉得这样的误解能激起他的斗志,似乎也不错。
    至于彦明睿的怒火,那群老顽固的刁难,还有其他乱七八糟心怀不轨的人到底作何感想……又有谁在乎呢?
    彦卓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下了楼,突然脚步一顿,转向了某个方向。
    客厅里似乎有人。
    窗外风雨交加,室内一片漆黑,蓦地出现一个人影,实在是有点瘆人。
    好在彦卓并未入睡,脑子还清醒着,很快记起今晚他们把周姨留了下来,于是试探着出声唤了一声:“周姨?”
    “……少爷。”
    客厅的灯很快亮了起来,周姨从沙发上站起身,看起来颇有些手忙脚乱。
    “……怎么不去休息,在这里坐着?”
    还好他胆子够大,不然还真会被吓一跳。
    明亮的灯光下,周姨脸上的愁容一览无余,比起彦卓记忆中的她,已经难掩老态。
    也许是因为深夜更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又也许是因为今晚的留宿让她有所触动,周姨看着彦卓,突然抬手抹了抹眼角:“少爷,你还怪我吗?”
    彦卓看出她心结仍然没有解开,便知道要认真谈一谈才好,便踱步到她面前,抬手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大约因为自己心中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周姨坐了下来,手却不自觉攥紧了上衣下摆,这是一个很紧张的姿势。
    “当初是我不好,但我是真的没办法,我当时是彦家的人……”
    彦卓没有打断她,她却突然自己止住了话头,不再往下说了。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但我心里始终有愧疚,而且现在少爷帮我脱离了彦家,以后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所以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跟少爷说清楚。”
    白祺长时间早起养成的生物钟让他在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他习惯性地往身旁一看,却没有看到睡得正香的彦卓。
    白祺瞬间清醒了不少,翻身下床一路寻过去,才在书房找到了正望着窗外发呆的彦卓。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但一直走到了彦卓的身后,彦卓都没有留意到他的动静。
    “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彦卓才蓦地回过神来,仰起头对上了白祺关切的目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白祺被他脸上的憔悴惊到了:“你一夜没睡?”
    一直坐在这里发呆?
    发生什么事了?
    彦卓的心理承受能力一直很强,就连破产也没有让他变得颓然,所以白祺根本想象不到他会为了什么事情变得这样憔悴。
    “昨晚……”
    彦卓刚一开口,别说白祺了,就连他自己都为这沙哑得厉害的声音停顿了一瞬,缓了一缓才继续道:“昨晚,周姨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白祺二话没说,先出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回来看着他喝下去之后才配合着问:“什么事?”
    周姨能跟彦卓说的,而白祺又不知情的,大概率是彦家的事情。
    果然——
    “彦越……就是老头子偷偷养在家里的那个私生子。”
    这是白祺第一次听说那孩子的名字,顿时不由自主地展开了联想。越字,代表着什么呢?代表着彦明睿希望这个私生子超越自己的长子,成为更优秀的接班人?
    然而彦卓的下一句话,很快就让他无暇考虑这些细枝末节了。
    “他的生母,很有可能是昌越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
    白祺动作一滞,不可置信地反问道:“谁?”
    彦卓闭了闭眼,近乎自虐般地重复了一遍:“他的生母,是昌越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
    这次连“很有可能”这种推测性的用词都省去了,说明这件事几乎百分百是真的。起码彦卓已经对这件事深信不疑了。
    “怎么可能……昌越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不是生了怪病一直在国外休养,最近才回国露了几次面吗?她哪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