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

  言遥坐在对面看着黏黏糊糊的一人一猫, 有些无言:“你要去凤凰山,为什么我也得跟着去?”
  他一大早在温暖的床榻上还没睡清醒,就被罗浮扛了过来, 上了马车人还是晕乎乎的, 好一会儿才大概搞清楚了是什么情况。
  结果对面一人一猫黏糊半天还一直无视他!
  宫殷淮目光从小煤炭身上收回,投向车内亮晶晶的另一个人,皱眉:“万和怎么没另外给你准备马车?”
  “你这还嫌弃我呢?”言遥好气又好笑:“那我现在回去?”
  “不行。”宫殷淮无情拒绝:“你还有用。”
  “诶,哥哥心好痛。”言遥谴责地指着他:“你对一只猫都比对我好。”
  “嗯?不然呢?”宫殷淮看向他:“对你好有什么用?”
  言遥没想到他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看着埋头喝奶的小猫崽,又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 我堂堂一个神医, 比一只小猫儿还没用?”
  宫殷淮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言遥:“……”这个弟弟还是扔掉算了吧。
  小煤炭吃饱喝足, 回过神就发现气氛似乎不太对, 疑惑的歪头:“喵?”
  宫殷淮身后把它抱到怀里,拿了手帕给它擦嘴擦手, 言遥在旁边啧啧有声:“不知道的人看了, 还以为这是你的儿子呢。”
  小煤炭:“……”
  它埋头到太上皇的怀里, 有些脸红, 自己被太上皇照顾习惯了, 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听到言遥这么说,又尴尬又羞, 干脆埋太上皇怀里装死了。
  言遥咦了一声:“这小猫怎么好像一副能听懂我话的样子。”
  宫殷淮淡定的捏了捏露在外面的猫耳朵, 道:“它嫌弃你太聒噪了。”
  言遥:“……”
  这会儿吃饱喝足,倒是没有什么睡意, 小煤炭安逸地在太上皇怀里躺了一会儿, 就被挖出来运动。
  宫殷淮拿着一只小木条吊着羽毛逗弄着它, 小煤炭猫性很重,看到遇到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控制不住地冲上去追,也亏得御辇里面比较大,够它跑。
  言遥在旁边看得眼馋,也想逗逗小猫崽:“殷淮,给我也玩玩呗。”
  宫殷淮看了他一眼,轻吐两个字:“做梦。”
  言遥再次吃瘪,他在自己的包袱里面找了找,然后拿出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玩得正兴头的小煤炭鼻子一抽,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感觉到小猫崽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言遥脸上的笑意越发得意,打开油纸:“这可是我昨天刚弄出来的,这么香的鱼干小煤炭不想试试吗?”
  小煤炭非常想,刚喝了羊奶的肚子还能再吃几口!
  刚要抛开羽毛过去言遥那边,就听到一声干咳,小煤炭脚下一顿,扭头看向太上皇:“喵~”不可以吃吗?
  宫殷淮对上它水汪汪的眸子,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可以吃。”
  他不客气地把言遥手里的鱼干抢过来,招呼小煤炭:“来孤这边吃。”
  “你这样也太无耻了吧。”言遥也坐过去:“借花献佛不可取。”
  说完也朝小煤炭招手:“我手里的更香哦。”
  小煤炭:“……”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幼稚啊。
  它蹬蹬跑过去,一人手里咬一口,好猫就要雨露均沾。
  言遥趁机摸了一把小煤炭细软的绒毛,手感如想象中的十分柔软顺滑,刚摸完就被旁边的人剜了一眼,幸亏他手收回得快,不然还得被拍一下。
  他啧了一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
  “那你现在发现了。”
  宫殷淮把小煤炭抱起来,揉了揉它脑袋:“你倒是会做人。”
  “喵~”小煤炭蹭了蹭他的手表示亲近,言大夫对他也很好,不能欺负言大夫。
  言遥在旁边毫无自觉地闪闪发光:“你怎么还跟小猫说上话了,它又不能听得懂。”
  宫殷淮看向他没说话,言遥被他看得发麻:“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宫殷淮把小煤炭圈怀里,脸上挂上了笑意,笑眯眯地看着言遥:“我跟你说几个猫妖悬谈吧。”
  言遥:“……”
  从邯州到凤凰山差不多得走三四日的路程,言遥听了三日的跟猫妖有关的怪谈,再加上他发现小煤炭真的很通人性,仿佛他们说什么话都听得懂一般,害他他这几日看到小煤炭都有一种它随时要变成猫妖作恶的感觉。
  为此还闹过一次乌龙,就是有一日他们没赶到城镇,便在树林里面将就露宿了一.夜,言遥半夜出去解手,回来的时候对上一双发光的眼珠子,吓得差点从车子摔出去。
  夜半的惨叫声把罗浮罗刹他们都惊动了,还以为是有刺客夜袭,全部随从都戒备了起来,闹了半天最后才知道是闹了个乌龙了,虚惊一场的同时,言遥也因此被笑了一路。
  言遥自己也有些无言,任谁被某人压着听了三天鬼怪故事,然后大半夜碰上一双发光的眼珠都会被吓一跳吧!
  罪魁祸首毫无自知,宫殷淮摸着小煤炭还这么跟他说:“你这个胆子不行啊,大半夜的,小煤炭都给你的惨叫声给吓到了。”
  言遥气得出去骑马而行了,他怕自己再呆在车里,会被气死。
  小煤炭围观全程,深刻地了解到太上皇有多恶劣,明知道言大夫怕听这些,还故意吓人家。
  他们行到第四日已经能看到凤凰山的山尖了,小煤炭从御辇的窗户探出脑袋,可以看到被雪覆盖的凤凰山山顶。
  宫殷淮只给它看一眼,就把它拉回来:“小心掉下去。”
  小煤炭叫了一声:它现在可是猫,反应才不会那么弱呢。
  “太上皇。”外面传来温清华的声音:“微臣有事启禀。”
  宫殷淮掀帘看向他:“何事?”
  “微臣刚接到消息,皇上正往我们这边过来……”温清华道:“这附近有落脚之处的只有凤凰城,进了山里搜寻的士兵还没有带消息出来,我们不如先去凤凰城等候消息?”
  宫殷淮听他说完,冷哼了一声:“他倒是挺闲的。”
  宫嘉文急匆匆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他不用手指头想都知道,八成以为他要对皇城有什么觊觎之心。
  果然还是这么没脑子,又蠢又贪心。
  温清华察觉到他语气的轻蔑,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道:“那……”
  “就依你的。”宫殷淮把车帘重新放下。
  温清华松了口气,他就怕太上皇执着要上山去,虽然不知道白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凤凰山,但是他可不希望太上皇也上山,这个凤凰山山势险峻,太上皇龙体尊贵,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西洛才是真的要乱了。
  他们一路进了凤凰城,这是在凤凰山下唯一的一座小城了,凤凰山附近天气多变,很少有人愿意在这附近久居,有些家底的人都会迁移出去,长此以往就一直穷着,所以凤凰城虽然听起来恢弘,实际上还挺破败的。
  温清华早早就派人了打点过,太上皇出行,怎么不至于让太上皇住客栈的地步,御辇进城倒是引来了不少注意力,百姓们有些好奇地看着是哪个贵人来这么个穷地方。
  凤凰城的城主得到消息之后早早就过来迎接了他们,诚惶诚恐地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园林外面,连膳食都准备妥当了,就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宫殷淮抱着小煤炭下了御辇,小煤炭从他怀里冒出脑袋来看周围的环境,觉得这个园林挺不错的,很适合养老,就是这里的天气好像不太适合。
  今天的阳光比较好,刺骨的风难得的也停歇了,他们一坐下膳食便接连端上来,这凤凰城的城主也是个精明的,看到太上皇怀里抱着小猫崽,赶忙又让人填了几道适合小猫吃东西。
  宫殷淮对此很满意,赞了一句,城主的眼睛都要笑不见了。
  用膳的时候就听到万和进来禀报皇上来了,宫殷淮没有要理会的意思,接着给小煤炭挑鱼刺,等小煤炭吃饱喝足之后,他这才擦了擦手,道:“让他进来吧。”
  “是。”
  宫嘉文在外面等了半天,等出一堆火气,这会儿怒气冲冲地进来,看到下人在收拾膳食,意识到他们刚刚在用膳,而让他在外面等着,怒意更浓了。
  他黑着脸上前,问宫殷淮:“你是什么意思!”连表面维持的称谓都不想叫了。
  旁人见气氛不对,纷纷告退退了出去。
  宫殷淮给小煤炭擦干净了嘴跟小梅花印,这才抬头看他:“孤什么意思?”
  对上他冷血的目光,宫嘉文一下子想起来当初宫殷淮是如何夺得皇位的,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气势顿时弱了不少。
  他咬了咬牙,强撑着道:“皇弟,你已经禅位了!”
  宫殷淮分神给小煤炭顺毛,“孤记性没你那么差。”
  宫嘉文被噎了一下,他看着宫殷淮这个轻视自己的样子,又恨又怕:“既然你知道,现在为何来这里?”这里距离皇城这么近,他不相信宫殷淮到这里没有别的目的!
  他盯着宫殷淮,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你是不是又觊觎皇位了。”
  宫殷淮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出来声,他抬眼看向宫嘉文,笑意不减:“觊觎?你忘了皇位是孤给你的?”
  宫嘉文神色微变,宫殷淮这句话现在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眼里含着嫉恨:“但现在朕才是皇帝!”
  宫殷淮微颔首:“你现在确实是皇帝,可惜孤最近心情不好。”
  宫嘉文一愣:“什么?”
  宫殷淮抱着小煤炭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眼里的神色却很冷:“你这个皇位,孤也不是不能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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