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往前挪了挪身子,表示抗拒。
    江开也没勉强,转而说:“抱你去洗澡。”
    “不要。”
    她现在就想躺着。
    她声音很轻,不知他到底听没听见,反正他下床,直接将她从被子里剥出来。
    床头灯晃晃照亮她的身体,对上他明目张胆的眼神,她到底觉得羞耻,挣扎不过,愤怒之下又要打人。
    这回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耳光还打上瘾了是吧?”说着仗着体力优势将她扛进浴室。
    花洒匀密的水流倾泻而下,冲走黏腻。
    “你出去吧,我自己会洗。”
    抗议无效,水声渐乱。
    再回到床上的时候,盛悉风几乎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睡熟之际,身畔的人咬牙问她:“所以你打算让别的男人也这样碰你?”
    许听廊毕竟是钟尔的意中人,拿他当幌子,很不妥当,但未来离婚了,她当然也希望自己能遇到两情相悦的人。
    那么对于江开的问题,答案确实是“是”。
    她睫毛颤了颤,想解释清楚,但没能抬动眼皮,直接陷入沉睡。
    醒来的时候万籁俱静,城市的灯火已经零落,夜幕更深沉,紧紧扒拉在窗外。
    一觉醒来,身体的不适更加明显,但精神恢复了七八成。
    半米开外,江开背对她而眠,没有温存可言。
    今夜种种,极尽亲密,其实很容易和感情混淆起来,但他们都明确区分了。
    盛悉风拿过手机看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多。
    想回家,想回到家里把自己藏起来。
    即便岛湾十八号马上不是她的家,但必须说,那里是如今最能给她归属感的地方,比盛家都多。
    她的自由就从那栋屋子里开始,这是她的港湾,两年来,她在里面当家作主,没有任何人会来置喙她的安排。
    衣服还扔在浴室,她进入穿戴好,出来脚步一顿,江开不知何时起了,坐在床边等她。
    他很明白她的意图,什么也没问,也起身进到浴室,快速穿戴整齐。
    没避讳她,门就大喇喇地敞着。
    确实也没有什么避讳的必要。她垂眸,去收拾房间里其它的随身物品。
    凌晨时分,俩人退了房,一路无言地回到家中,没惊醒金毛,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盛悉风的主卧在东,江开住的次卧,靠西。
    盛悉风在分别的楼道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经历过最亲密的时刻,两个人之间就再也别想谈清白,即便是简单的对视都能勾起那些不可明说的回忆。
    盛悉风将那些画面驱逐出大脑,淡声跟他约定:“明天八点,尽早把事办了。”
    江开眼神晦暗难言,只定定看着她,没有应她。
    她当他默认,扭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开门,背后男人坚硬的胸膛贴上她背脊。
    她下意识扭头,炙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美其名曰在家也要打个卡,盛悉风跟块破抹布似的被他往死里折腾了第三次,之前那一觉好不容易储蓄的电量彻底告罄。
    江开却没有什么睡意,任凭身体透着淡淡的疲惫,他垫手在后脑勺,浑身都透出一股饕餮过后的慵懒和满足,就着昏暗夜色打量这个名义上也属于他的卧室。
    这是他和盛悉风的婚房,但结婚两年来,他鲜少踏足,今夜更是第一次过夜,几乎全然陌生的体验感。
    空气里弥漫着香味,和她身上的一样。这里到处都是她的生活痕迹,她把房间打理得很温馨很整洁,到处都是用心的小细节,即便最不起眼的小摆件都刻意和房间的装饰配套过,根本看不出她只打算短住。
    手机的蜂鸣格外突兀,扰乱他的神似。
    盛悉风的手机在持续地响。
    吵醒她之前,他拿过,根据提醒,看得出是微信信息,应该是微信电话。
    她的手机密码是金毛生日,他解锁了点进去替她接。
    却没料到是视频通话,备注名:狼狼。
    眼神一下子停滞。
    他这两天刻意查过许听廊的资料,当然知道狼狼是粉丝对许听廊的昵称。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视频通话。真就这么难舍难分?
    按下接听的那瞬间,他脑子里想好一万种让情敌发狂并身败名裂的法子,但随着对面的人现身屏幕,所有的恶意都全部宣告作废。
    许听廊和钟尔一起出现在镜头中,两个人脸贴得很近,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关系不一般。
    双方都微微一愣。
    下马威收回去,他面色稍缓,看着钟尔独占镜头、客套地表达自己要找盛悉风。
    他也很礼貌地说:“盛悉风已经睡了。”
    钟尔看出他的交流意愿不高,连忙说自己明天再找盛悉风,就匆匆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去看盛悉风。
    从收到龙天宝报信开始的两天来,江开所有堆在心里的气都消了,甚至连这一个月来的事,也完全不想较真了,只剩下由衷的轻松。
    他越过床中间的“三八线”,得偿所愿把人紧紧抱进怀里,四肢纠缠。
    盛悉风被他闹醒,迷迷糊糊呓语了两句不知道什么。
    “盛悉风。”他拉住她的手,这一瞬仿佛从大人变回幼稚的小男孩,一刻也等不及,迫切寻求她的认同,以此证明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是许听廊,也没有别人,对吗?”
    第39章
    盛悉风累得快死了, 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隐隐作痛。
    不全怪江开,她也一时糊涂,居然半推半就陪他闹的第三场。
    事后的当事人表示非常懊悔。
    这会她极度不爽, 他还没眼力见,在旁边又是动手动脚, 又是找她说话。她快烦死了:“你能不能别吵了……”
    江开要求不高:“你说没有, 我就不吵了。”
    “没有没有没有!”盛悉风狂躁地翻个身背对他,头直接埋进枕头底下,恨不得失聪了。
    她很后悔开这个头, 一旦理他, 他肯定要趁胜追击,追问她买安全套的真相。
    三言两语还解释不清。
    没想到他真的消停了,自后把她拢进怀里。
    “好吧,晚安。”
    江开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只要她说没有, 他就相信。
    这是基于22年的了解之上的绝对信任。
    他当然还是心存疑惑, 但良知未泯,知道她这回真的累着了, 明天再问也来得及。
    不止这个, 明天还有很多话要问要说。
    他单方面宣布这场长达一个月的冷战彻底终结。
    那么多年下来,他们早就形成一套维系关系正常运营的潜规则,谁生气, 另一个就拉下脸皮求和。
    她老生气, 说她不好、抢她东西、没带她玩之类的鸡毛蒜皮, 都可以是她生气的理由, 一天生气八百遍, 好在不难哄, 是个没心没肺的,很容易就逗笑。
    而他生气的点——他也是这一个月的冷战期间才发现,他每次生气,都因为觉得她不在乎他。
    无一例外。
    他讨厌她那么多年,最讨厌她的居然是她不在乎他。
    他因为她挨过那么多次打骂,孩童时代,父母不分青红皂白的定罪、对他人的偏袒,曾无数次伤透过他稚嫩的心灵,那是一生都无法和解的委屈,即便没有后来的赛车矛盾,他和父亲之间的隔阂也已经很深很深,但对于盛悉风这个始作俑者,他从来没有真正记恨过。
    所以哄好他的唯一途径,就是让他确认她的在乎。
    她要离婚,说跟他结婚只是为了逃离母亲的管束,情况比以前每一次都严重,他也比以前每一次都生气。
    可盛悉风没有哄他,甚至一次都不曾主动找他。
    那能怎么办?
    总不能真就这么算了,也只能自己寻找她在乎他的证据,从她亲密时分的迎合,从她承认没有别人。
    但凡想留在一个人身边,总能找到理由的。
    人类总是很擅长给自己找理由。
    冷战结束,又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他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手直接探进她领口。
    盛悉风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因为半梦半醒间,总能感觉一只手在她身上作乱,尤其是背。
    但也不属于恶意打扰人睡觉的性质,相反,他相当小心翼翼,动作轻了又轻,大部分时候都按兵不动,即偶尔地,手指才摸索两下。
    让她回忆起她小时候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小狗,那是只才刚出生没几天的小金毛,因为狗妈妈意外死去,只能早早送人,爸爸妈妈叮嘱她小狗还很虚弱,不能一直玩,但她蹲守在旁边,总心痒难耐,一会忍不住摸摸它的头,一会忍不住握握它的小爪,实在兴奋了,还要把它抓起来抱。
    那狗崽差点死于她的热情之下,沈常沛看不对劲,只能把它送走。
    她嚎啕大哭。
    沈常沛试图跟她讲道理:“悉风,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不可以一直玩狗狗?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她用手背抹着眼泪,委屈得要命:“我没有一直玩呀……”
    在沈常沛看来,是她不知节制,还强词夺理,可事实上,她真的已经竭尽克制,亲近小狗的欲望甚至没能纾发万分之一。
    今夜的江开,算是让她彻底体会到那狗崽子有多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