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然这话说得隐晦,江以桃闻言终于是抬眸瞧了瞧她。
    江以桃自然是听得明白,只不过她并不是那般有勇气的姑娘,倒不如说是陆朝早早地就将自己的勇气耗了个干干净净,现如今是什么也拿不出来了。
    沉默半晌,江以桃只说了句:可他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婿了,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做抢别人未婚夫婿这种事儿?
    谢温然唔了一声:那便让那郎君自己后悔就好了。
    江以桃盯着谢温然看了好半晌:说的什么胡话。
    这事儿不用你担忧,我自会为你安排好,你只顺着我为你安排好一切演一出戏便好了。谢温然起身,拿起一旁的帷帽又戴上了,绫罗撩开了一点儿缝隙,她轻轻地朝着江以桃笑了笑。
    也不知道谢温然又在想些什么不着边际的事儿了,江以桃叹了口气,只当谢温然在哄自己开心才说的这话,点了点头道:演的什么戏?
    左右不好拂了人家的一片心意,江以桃便顺着往下说了。
    谢温然眨了眨眼,卖了个关子:你会知道的,我们阿言是个聪明的姑娘。
    话音刚落,谢温然便放下了绫罗的帷幔,那张精致的脸被遮了个完全,只能看得清个大概了。
    江以桃又点了点头,这会儿倒没反应过来谢温然说的是你而非你那好友又,缓缓将茶盏中微凉的茶水饮了个干净。
    送谢温然出屋子时,江以桃最后回眸瞧了一眼白兔小灯。
    它静静地挂在床头,每日都有进来打扫的下人为它擦去落在身上的尘土,可它还是一日一日,渐渐地变得越来越破旧,那粗糙的纸面也无可逆转地泛起更重的黄来。
    人也是这般,尽管她每日都会想起陆朝,可小山匪那张扬恣意的笑,却在日复一日的记忆中慢慢地泛起了黄。
    他终于是像江以桃的口中所说,成了一个故人。
    并非是多日未见的故人,而是成了那擦肩而过的、越走越远的故人。
    不甘心又能如何?
    第87章 挑衅
    谢温然在这盛京城中也算是个十分出名的姑娘了,一部分来源于这姑娘总是不出门,这盛京城中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这谢家七姑娘的真面目。另一部分则是因着那六个各有本领的兄长,活生生是要将自家妹妹宠成这盛京城中人人惊羡的姑娘。
    那些个什么名贵的玩意儿,甚至是不用谢温然动一动嘴皮子,那些个兄长便会为她寻来,再好好地放在她的院子里去。
    在谢温然走了之后,江以桃又自个在庭院中坐了一会儿,仔细仔细地思索了好半晌,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这从谢家七姑娘口中说出的话,向来没什么虚假的。
    或许这姑娘并不是在哄骗自己,而是真的在着手筹谋什么。
    想到这儿,江以桃登时便站起了身来,忧心忡忡地绕着院子走了好几圈,吓了两个小丫鬟好大一跳,还是晴佳过来将江以桃扶着进了屋,才算是稍稍安抚了一些。
    江以桃实在是有些惆怅,谢温然这姑娘因着极少出门,又因着头上有六个兄长好好地宠着,所以她的大多数想法与盛京城中的姑娘都不一样。
    谢家七姑娘,是个十分特立独行之人。
    从前,江以桃还在江南苏州时,与谢温然只能保持着书信的往来,那时候起江以桃便瞧出来了,谢温然逐渐地成为了与自己不同的姑娘。
    她像是在盛京城中都能自由翱翔的一只雄鹰,自由而无畏。
    如果是谢温然的话,或许真会做出什么让江以桃难以想象的事儿来。
    江以桃叹了口气,到了这会儿也只能静等着明日再看了。
    江以桃盯着眼前笑得温和的太子殿下与一旁面色清冷的十三王爷,三人对峙着沉默了好半晌,江以桃为自己昨日的草率而深深后悔。
    真不愧是谢温然,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连太子殿下这般人物都敢邀着来,果真是谢家的姑娘,旁人哪儿敢做这般的事儿。
    谢家的祖上与皇室有些渊源,直到了谢温然这一代,还喊着那位谢小世子表哥。谢家的几位郎君与太子殿下自然也是熟识,真要说起来,邀请这太子殿下确实也并非难事。
    可
    江以桃盯着面前沉静的十三王爷,冷漠地勾了勾唇,心说这谢温然倒是聪明,怎么从昨日那短短的谈话中就什么都猜了出来。
    一想到谢温然分明是什么都明白,还顺着自己的话听了好半晌的场景,江以桃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面上也染上了些许窘迫的绯红。
    宋知云瞧着江以桃,又瞧见了她渐渐泛红的脸,一时间只觉着这江五姑娘竟是瞧自己瞧得脸红,心中喜意更甚,温声道:还要多谢谢姑娘邀孤一同踏青,孤十分欢喜。
    陆朝闻言阴阳怪气地瞅了瞅江以桃,咬着后槽牙轻啧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江以桃十分勉强地扯了扯唇,悄悄地瞥了一眼陆朝,又觉着自己十分没骨气,便飞快地收回了视线。左右不管谢温然说得有没有道理,自己都不应该在陆朝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才是。
    这么想着,江以桃的笑意便带上了几分真切来,软声道:太子殿下能同意以桃这么唐突的邀请,以桃才觉着荣幸呢,哪里能让太子殿下屈尊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