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曲终了后,谢阆风的表情仍然没什么波动:“看来你对自己的水平很自信。”
  只是他看向陆离的眼神,那是毫不遮掩的厌恶和高高在上的轻蔑,a组学员们看在眼里,凉透在心里。
  没想到陆离点头承认了。
  “是,我很自信。”陆离顿了顿,目光也寸步不让地与谢阆风对峙:“谢pd,我知道你讨厌我。”
  陆离这话一出,整个教室里的空气都紧张了,像绷紧的弦,谁碰一下就要断裂似的。在场全员一个两个大气也不敢出,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偏偏始作俑者竟然还笑得出来。
  笑着对导师说我知道你讨厌我……太恐怖了!麻麻,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捋虎须本人陆离还不收敛,在谢阆风看死人的眼神中笑得反而很是温柔:“可是,个人的喜恶,不应该波及我们组,您说呢,谢pd?”他懒洋洋地偏着头,看着谢阆风的眼神却也渐渐锐利。
  整个教室内的气氛仿佛被一分为二,a组紧张,b组则站在一旁像看笑话似的等着谢阆风的反应。
  “对。”没想到谢阆风点了点头,认可了陆离的话:“我会公正对待每个组。”
  ——那懒洋洋的神情、那双目光锐利的眼睛是那样熟悉,熟悉到让谢阆风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心痛。
  像是要避开这丝痛楚,谢阆风漠然地移开落在陆离身上的目光,看向一旁看热闹似的b组。
  “愣着干嘛,看表演呢?a组结束了,该你们了。”他的语气凉凉的,像架了把刀在b组的脖子上,打量着从哪里剁了他们最容易似的,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哦哦。”b组众人犹如大梦初醒,被谢阆风冷飕飕的目光一盯,差点心神大乱。对比a组的流畅动作,他们实在是一塌糊涂。还好于昊当惯了队长的,察觉到不对劲,很快稳住了现场,帮前面乱了拍的队友圆了场。
  但这种“救场”甚至还比不上初评级时陆离的救场,错漏百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对比a组契合每个人风格的改编,几乎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公演曲子,b组就和匆匆忙忙被赶上公司年会的唱跳节目似的,粗陋得令人无法下眼。
  “明天就要彩排了,这就是你们的答卷?”谢阆风目光冰冷,在b组全员身上一一逡巡而过。
  “rap毫无可取之处,我看不到任何亮点。我看你们明天还是别上舞台了,丢人现眼。舞台不是用来给你们糟蹋的。”
  b组全员被谢阆风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个个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因为谢阆风在陆离那儿受了气,然后把气全撒他们身上了。陆离说话怼,可他有理有据,他们组确实跳的不错,让人没法挑出瑕疵来,所以谢阆风只能拿他们b组开刀。
  可是,就算知道有可能是这么回事,他们敢说么?那也不敢啊,毕竟对方是谢阆风。不说谢阆风一个冷眼过来,他们直接就被吓到禁言。就算是想想节目播出后谢阆风的粉丝们,他们也怂了。
  他们毕竟还没出道,没什么粉丝基数,这还在录播呢,敢当面反驳导师,那还不被他的粉丝们喷到死啊。谢阆风刚发表完息影宣言,他的粉丝们正愁没地宣泄郁闷呢。他们可没陆离那样的魄力,天不怕地不怕,还不怕谢阆风的粉丝。
  更何况,对比a组,他们b组确实表现得一塌糊涂,实在是想要反驳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只能默默承受着。
  “我们……是……是太突然了。”在a组面前这么丢脸,b组的汤宏杰实在是有些气不过。可是面对陆离还能气焰嚣张的他,在谢阆风死之视线的凝视中,一开口,那气场就短了半截。
  “哦?”谢阆风目光如尖刀刮过般让人生疼,他冷笑一声,目光定在汤宏杰身上:“突然?那你们要准备多久?一小时够不够?是不是要准备到舞台结束再上?”
  汤宏杰立马闭了嘴。
  这一个半小时的rap课上的人人都十分压抑。
  等到谢阆风走出教室,大多数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太可怕了我的妈呀。”林泰初拍了拍胸口,仍有些后怕地走到陆离身边:“阿离,你也太刚了,你怎么当面和谢pd说你知道他讨厌你啊!”
  “事实嘛。”陆离摊开手一脸无辜。
  林泰初:“……”就算是事实你也别说啊!这么实诚的吗?这种事不更应该藏着掖着吗?还在录播呢!林泰初他有很多槽吐,但看着陆离眨巴着眼睛的样子,他又没出息地质问不了了。
  “是讨厌你没错。”汤宏杰深深吐了口气,刚刚在课堂上他几乎是被谢阆风针对地“操/练”,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于是走到陆离面前,找陆离的茬出气。
  “陆离,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连累我们b组?”汤宏杰伸手去拽陆离的领子,将人猛地向后一推。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陆离什么时候连累你们了,明明是你们自己跳的烂!你怎么推人!”汤宏杰这一下来的突然,不仅是陆离本人没反应过来,就连站在陆离旁边的林泰初也没来得及挡住。林泰初火冒三丈,也伸手去抓汤宏杰的领子。
  被人突然一推,陆离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这一摔,就这么不巧地“咔嚓”一声,扭了脚。他微蹙了眉心,刚想站起来,可不知怎么的,陆离只觉得浑身一软,脑子嗡嗡一声,竟仰面躺了下去。
  “陆离!”邹子煊快步走到陆离身边,他半跪在地上,把人上半身抱在怀里。他的叫声有些大,隔壁教室练习生们也围到了他们教室门口,庄羽淇在人群后面探了探头,一看到是陆离躺下了,忙不迭拨开众人跑了进来。
  “怎么了吗?”庄羽淇也随之半跪在了陆离面前。
  “陆离,陆离,你醒醒。”邹子煊没理会庄羽淇,只耐心地摇了摇陆离。可陆离仍紧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你干了什么!”林泰初眼睛都红了,他一把抓着汤宏杰的领子把人拖到了面前,拳头捏得紧紧地扬高,眼见着就要朝汤宏杰的脸下去了。
  于昊挺身而出,抓住了林泰初的手:“这时候闹事没有任何用,先看看陆离的情况。”
  林泰初狠狠地瞪了汤宏杰一眼,这才松了手。
  “队长……”汤宏杰也有些无措,他只是气不过推了陆离一下,怎么会是这样,他看向于昊,语气混乱地解释:“队长,我……我就推了他一下,怎么可能就晕过去了,一定是陆离他故意碰瓷……”
  “汤宏杰。”于昊淡淡地打断了汤宏杰的解释,目光冰冷地瞪了他一眼,“我让你不要找事,你不听,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知道吗。”
  “队长……”汤宏杰低下了头。
  “好烫!”庄羽淇轻轻地碰了碰陆离的额头,惊呼一声,“他……他发烧了!”
  “怎么会……?!”林泰初冲了过去,也半跪在地碰了碰陆离的额头,过高的温度让他的手指都不由得蜷缩了下:“怎么会发烧的,之前明明吃了感冒药的啊,我都让他去看医生了,他就是怕影响排练一直拖一直拖!肯定是之前他为了不影响我们排练进度,一个人改编曲子到凌晨几点都不见回来,外套还不见了,问他就说不知道丢哪儿了……”
  “是……是给我……”庄羽淇难过地低下了头。肯定是因为陆离那天把外套留给他,结果自己感冒了。
  “怎么回事。”教室门口忽然响起了谢阆风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谢阆风自门口大步迈近,不由得纷纷让了路。
  只露出了里面躺着的陆离,半抱着他的邹子煊,还有试他额头温度的林泰初和庄羽淇。
  “谢pd,陆离他……”林泰初刚想解释,可一想到谢阆风和陆离的龃龉,话就不由得停了下来。
  谢阆风看这状况,基本就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也没等林泰初的解释,他直接弯腰就将陆离扛了起来。
  陆离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又是偏纤细那挂的,可能还不到一百二十斤,谢阆风拎他和拎鸡仔差不多,毫不费力就把人扛在肩膀上,大步转身离开。
  邹子煊和林泰初想追出去,结果被谢阆风一个眼神留在了原地。
  “训练。”谢阆风冷冷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教室。
  “……谢pd该不会把陆离带走给……解决了吧。”林泰初和邹子煊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好一会儿后,林泰初才用梦游似的语调轻声说了句。这孩子还算脑子清醒,临时把“暗杀”两个字吞了下去,换成了“解决”。
  “说什么呢。”邹子煊沉了脸,眉心拧得很紧,他有些担心陆离,只是事到如今,担心也没什么用。他扫去脑子里纷乱的思绪,拍了拍林泰初的肩膀:“明天就是第一次公演的排练了,想也没用,先练习。”
  陆离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得厉害,胃部像被什么东西梗着,晃得他愈发晕得厉害,快要吐了。但他浑身无力,只能颤巍巍地抬起手拍了拍对方的背,结果那人以为他是要掉下去了,反而像扛猪肉似的把他往上一颠,更抖了。
  陆离:……
  他勉强睁了睁眼,只看见熟悉的后脑勺和宽阔的后背。
  ——果然,死对头就是死对头,这种扛法,实在是有够毒辣!
  谢阆风也没把陆离扔给节目组,而是直接把外套罩人身上,跟百米赛跑似的冲上了纪栾的车。
  记者朋友们看见谢阆风扛了个人形生物出来,一阵懵,刚想抬起相机一阵猛拍,谢阆风就已经进了车后座,还甩了他们一脸的汽车尾气。
  记者们:???
  “这什么?!”自家艺人带了个人上车,纪栾被吓得差点魂不附体。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该不会是谢阆风终于疯了,狂性大发杀了个人吧?!
  “去医院。”谢阆风冷冷的一句打断了纪栾的胡思乱想。
  医院,看来还有救!
  纪栾忙不迭打方向盘,往医院一路狂奔。
  “你闯红灯,还超速了。”等纪栾开出一段距离后,谢阆风才出声提醒。
  “啊?”纪栾一脸茫然,“不是去医院吗?”
  “对。”谢阆风低头看了眼被他扔在一边奄奄一息的陆离,冷声回答:“又不是生孩子,你急什么,只是发烧。”
  “哦,这样啊……”纪栾尴尬地放慢了速度。他还以为自家艺人给人打了个半死呢……
  到了医院之后,谢阆风将人从后车厢里拎了出来,临下车之前还不忘扔下一句。
  “罚款从你工资里扣。”
  纪栾:……
  小气鬼!有钱人真的是!越有钱越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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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栾:我还以为他杀人抛尸呢吓死我了!
  谢阆风:猜到了,扣钱。
  纪栾:……qaq
  可是谢pd,你没发现,你其实是可以把人给节目组的吗?干嘛非要自己扛去医院啊。
  谢阆风:……扣钱。
  无辜的作者:????扣我钱??……你敢,我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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