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赶紧提着裙摆,追了上去。二人沿着小道一路往前,没多久,芸香又憋不住了,不把今儿这事弄清楚,估计她今儿是不能好好做事儿了。她好奇道:玲珑,方才你和王爷在一块儿,都说了什么啊?
    你问那么多又做什么?
    这不是关心你么。芸香哎呀了一声,又道,真没想到,你这不声不响的,竟然和王爷沾上了关系,既这么着,日后你的前程必定是差不了的。忽然间多了这么一个靠谱的朋友,芸香心里也乐呵。
    想着府上的那位阿黎姑娘,端得是个美人胚子,她还从来没见过比阿黎姑娘长的还好看的人呢。可私下里芸香也听那些小姐妹们议论,似乎这阿黎姑娘并不是什么高门闺女,泰半是王爷从西北那个旮旯地儿带回来的。原本身份也不高,可入了王爷的眼后,便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若是你也有那番造化,咱们绣房里也能沾点光了。芸香带着一丝奉承道。
    玲珑募得顿住,盯着芸香,警告道:切莫再说这样的浑话!
    这小丫鬟不要命,她还是惜命的。想到方才王爷的眼神,玲珑便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有些人,注定是不能想的。玲珑从来都不是愚钝的,她知道,今儿只是碰巧遇上了王爷。若是自个儿真的有什么心思,刻意往上凑的话,没准,今儿真就变成了自己的死期。
    她还不想这么快就被人弄死。
    怎,怎么了?芸香还没回过来神。
    那些话,千万别叫第三个人知道了,否则,这王府里,咱们两个都别想待了。玲珑怕她不长记性,又加重了语气。
    你进正院,不是因为王爷?芸香仍是不信。
    你想的也太多了。玲珑冷笑了一声,她进正院,怎么可能是因为王爷。只怕在王爷心里,她不仅不知趣,还低贱得很。深呼了一口气,玲珑道,正院里缺了个绣娘,我便过来了。要说沾了谁的光,想来是那位阿黎姑娘了。我与她,交情匪浅,否则,绣房里头的那些管事也不会处处让我三分。
    芸香不吭声了。
    若真是像玲珑说得那样,还真是太遗憾了,她还以为玲珑和王爷真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呢。原来只是和阿黎姑娘有关系啊。
    可是,阿黎姑娘不是从西北来得么,你们怎么认识的?
    你怎么这么多话?玲珑眉毛一竖,再也懒得回这多嘴又多舌的小丫鬟。分别了这么写日子,她还是头一次知晓了红豆的好处。
    来正院这么些日子,顺遂的日子过习惯了,上头的人又因着阿黎的关系对她还不错,下头的丫鬟见状,亦不敢为难她。人呐,都是这样,一样的贱骨头,欺软怕硬。
    在这儿待多了,久而久之,玲珑的脾气也大了些。或者,她本来脾气就不小,只是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压抑在心,没有发泄过罢了。加之昨儿与阿黎,与红豆生出的那点龃龉,叫她心情更为不佳。
    不再理睬这恼人的丫鬟,玲珑迈着快步便走了,将人落在后头。
    芸香在后头追了几步,到底没有追上,不禁琢磨着今儿又是怎么得罪了她了。
    玲珑走到自个儿的小屋子后,一把扣上了门,转身坐下。今儿这事,倒是给她提了醒儿了。谁都能疏远,唯独阿黎那头不能疏远。眼下王爷放她一马,正院里头的管事也对她另眼相待,都是看着阿黎的面子。
    可王爷又明着警告了,叫她离阿黎远一点,具体得怎么做,她还得好生琢磨琢磨。
    不过,玲珑心里还是没有多少忐忑的。毕竟这么多年的情谊,怎么可能说断就断,阿黎从来不是什么狠心肠的,她又不会做什么坏事,偶尔照拂一下,想来阿黎也是愿意的。
    另一头,被玲珑放在心上的阿黎将将醒来。
    绕是关着门窗,仍能感觉到光线有些刺眼。不用问,阿黎也知道自己今儿起得是有多晚了。被子的另一边已经有些凉了,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翻了个身,阿黎茫然地盯着床里头。
    罪魁祸首已经走了,然而帮凶还在。未免今儿晚上再遭毒手,阿黎一瞬间连毁了这盆花的心思都有了。
    然而,她不敢。万一毁了这盆花,她也跟着毁了怎么办?
    撑着手,艰难得起了身,阿黎觉得今日的自己有些不一样了。总感觉,身子有些沉重。莫不是昨儿晚上闹得太凶了?
    都是赵煊的错!阿黎气得咬牙。
    外头守着的小鸢耳朵尖,立马听到里头那细微的动静,当下贴着门,小声地朝里头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嗯。里头传来一阵懒散地回答。
    奴婢这就叫人备水。
    阿黎坐在床头,茫然得打了一个哈欠。打过之后,她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还没站起来,阿黎忽然低头,顿了一会儿,而后一个激灵,连爬带滚地滚回了床里,裹着被子躺下了。
    阿黎的寝衣宽松得很,方才没仔细看,还真没看出这变化。站起来的时候,猛然往下一坠,坠得她恍恍惚惚,仍觉得自个人没睡醒。
    待阿黎躺下后,那里又平了许多。只是起伏还在,不像往日的那样,一马平川,让人绝望。
    阿黎又坐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