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道,可李全也不傻, 略回忆了一会今日在路上碰上的事, 只有在看到那个小兵时王爷才拉长了脸。
    王爷说的,莫不是方才看到的那位百夫长?
    赵煊一顿,面上带着狐疑:那人竟成了百夫长?
    奇了,王爷竟然认得他。李全笑道。
    赵煊哼了一声:他本是西北府上的一名马房管事,后头去参了军,原以为他早就死在军营里了,没想到今儿还能看到他。
    幸好阿黎不在这儿。
    想起那件糟心的往事,赵煊心里就咕噜咕噜地直冒酸水。他自然知道这俩人没什么,若是真有什么,那马夫早就下了黄泉了,如何还能在站到他面前来。可是,这心里还是不舒服。当初阿黎明晃晃地拒绝了他, 还收了别人的珊瑚镯子,指不定心里就看中着那个马夫呢。
    可不是么, 属下也是听身边的人提起,才记得这位百夫长的。他原是西北军里头的,也算是自己人了。胡人破了西北防线,一路南下,待朝廷派兵驻守潼关后,王爷不是吩咐下去,让西北军也做做两路夹击的样子么。
    赵煊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虽是做做样子,可底下的总有些热血的士兵,一心报国,恨不得举身赴死,倒是真把这吩咐当成军令了。其中一小将率着一千兵马直入胡军,想要出其不意,取个头功。不想,那一千兵马最后还是损失惨重,倒是那位百夫长率领的小队,俱是奋勇无比,以一当十的,勉强冲了出来,前些日子终于与咱们汇合了。
    在他们心中,或许此战是胜是败都没什么关系,可是在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兵心里,败了一场,自然要在别处找回面子来。
    四口之民是家,千万众之国亦是家。这做法虽然血性莽撞了些,到底勇气可嘉。
    李全说完,却见王爷诡异地沉默了。
    王爷可是与这位百夫长有过节?
    没有!赵煊坐在床上,果断地说道。
    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这所谓的情敌见面。说实话,赵煊从来就没把这马夫放在眼里,只是,男人的小心思作祟,总还是不喜罢了。
    李全见王爷口是心非,心里替他别扭,于是起了给赵煊分忧的心思,道:王爷若是不喜欢他,只管吩咐,属下叫人教训教训他便是了。
    赵煊冷淡道:犯不着。
    他虽看不惯这马夫,也不愿自降身份,做这等下作的事。
    李全遂罢了这个念头,不教训也好,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兴师动众。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王爷能和一个小兵有什么过节。心中虽不解,但是见王爷面色不好,也没有细问下去了,转而又道:王爷,您这伤口到现在都还没包扎,属下这就请个军医过来。
    赵煊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瞧着严重,实际上也没什么大碍。他不爱旁人近身,军医也不喜,便道:屋子里又伤药,你取来给我上些便是了。
    李全听了,只好由着他。
    阿黎姑娘不在,王爷这脾气越发的古怪了。叫个军医过来,又能费多少事儿。
    李全到底是侍卫出身,不过是上药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两人一坐一站,口中还未消停,都在说着话。
    李全想起这两天的事,心中好笑:王爷这回受伤,总归能歇息一会儿,只是,后头军营里的流言又该起了。
    赵煊冷笑道:流言如何,与我有何关系。
    他从来是不在意这些的,若真是在意了,这么多年,早就被那些人给气死了。人生于世,脸皮侯些方能过得安稳。
    张太师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就助他一把,如他所愿。肩上忽得一痛,赵煊捏了捏拳头,后又松开,只作无事。
    京城之中,阿黎尚且不知赵煊受伤的消息。
    只不过,往日隔三五天便会收到赵煊的家书,如今过了六天了,却还是没有信鸽飞过来。阿黎拿着赵煊上次写的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终究没能看出什么来。
    她如今两眼抹黑,又无人可问,只好安慰自己,那信是在路上耽搁了,明儿就能收到。
    人便是这样,看的到的时候从来都不稀罕,如今没有音信了,反倒想念得紧,恨不得飞过去看看他是否完好。
    当初便不应该动心,若是不动心,她如今该有多自在快活。能赚银子,有自己的铺子宅子,哪里会因为旁人担惊受怕。
    打开房间的窗户,外头春光正好,枝头停了一只翠鸟,叽叽喳喳地直叫唤。景是好景,杨柳青青,春色宜人,可却无端的叫阿黎想起了那句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句子来。
    口中念了几句,心头却越发地烦躁了。这又是胡思乱想了,哪里是她叫赵煊去战场的,那时,她还是最后一个晓得这事儿的呢。
    下回赵煊若是来信了,她一定也要拖个十来天才回他一封。
    傍晚时分,罗管事再次登门,找了阿黎说铺子里的事。
    自打上回安阳侯府一行,玉颜阁里的成套口脂便给人抢得断货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再补上来。阿黎虽对事先有了预料,但依然没想到那口脂会卖得这样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