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给王爷,给姑娘请安。领头的是一位青衣管事,二十左右的岁数,年轻得很,不过举止相貌瞧着都甚是稳重。
    赵煊应该也认得他,叫人起身后,便先一步带着阿黎踏进了铺子里。
    来之前,阿黎也想过这铺子是什么样子,她本来以为胭脂铺子都是小小的,没想到真到了这儿,却被这宽敞的铺面给镇住了。
    这铺子,虽只有一层,可是比秋娘那两层的地儿加起来都大。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盘下这样一间铺子得要多少钱,阿黎心里还是有数的。就是因为有数,她才更加忐忑起来。
    若是这本是个旺铺,到时候赔了的话她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赵煊打量了里头一眼,这也是他第一次过来,府里的私产,他多是交给亲信打理,像这样单个的铺子,若不是因为阿黎,他也不会特意抽出时间来光顾。
    觉得如何?赵煊看着阿黎问道。
    阿黎小小的心虚了一会儿:不错。很不错了。
    边上的青衣管事闻言,便插了一嘴道:姑娘,这间胭脂铺子,原在京城里也是排的上号的,不说第一,第二那是觉得称得上的。自打王爷吩咐下来之后,这铺子便暂时歇业休整了,只等姑娘给个准话,什么时候再重新开张。
    阿黎忽然倍觉压力:那,还是年后再开吧。
    行,姑娘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那管事满口答应。
    赵煊也不管,全凭阿黎自己拿主意。他踱着步子,将这铺子好好地看了一遍,说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反正以赵煊的眼光来看,什么他都瞧不上。
    半晌,他道:你可瞧清楚了,这铺子有没有什么想改的?
    一边的红豆听了,眼睛一亮,她有,她可看出许多可改的地方了!
    无奈,王爷问的不是她,这铺子也不是她的,眼睛再亮也没人看她。
    阿黎亦想了不少。最后缓缓道:这儿添一张桌子,摆几个瓶子插花吧,其余各处也都多添置几只瓶子。如若以后铺子里新进了什么好货儿,便插上对应的花,也好引人注目。
    管事连连点头,一脸笑意地附和着:姑娘好想法,奴才待会儿便吩咐下去。
    提出的意见被采纳,阿黎脸上红红,有点激动,忍不住又道:再有,我看那里头有几面铜镜,不过太小了些,回头可叫人买一面大铜镜,能将整个人都照出来,斜着摆在那处。
    管家顿了顿,瞄了赵煊一眼后方才委婉地问道:姑娘是想让客人照地清楚一点儿?
    是想让她们留地留了久一点儿。镜子斜着摆,照出来的总会比真人瘦一些,腿长一些,即便铜镜看不太清楚,可是聊甚于无。
    阿黎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爱美乃天性,爱美之外,大抵还有一些臭美,对着镜子顾影自怜能看许久。
    不过,这些话阿黎是不会说的。她没解释清,管事也没弄太清楚。只是这姑娘这么说,青衣管事也都应下来。
    姑娘可有别的吩咐了?
    阿黎凝神细思了许久,可这一时半会儿,她能提出来两个已经是不错了。
    赵煊叫她皱着眉,伸手抚了抚,把她的眉心抚平:想不到就不玩勉强,回去可以慢慢想,待想到了,再差人过来说。
    也好。
    她们又在铺子里看了看,且阿黎还将红豆介绍给了这位管事。
    原本以为这铺子没多大的时候,这掌柜也不用多慎重。可如今铺子比她们料想的大许多,红豆这个下任掌柜也得多学习学习了。
    如今正好有位现成的管事,正好可以叫红豆跟着他学。
    那位管事自然不会拒绝,当场便有了主意,让红豆这些日子都过来,一面学着管账,一面学着怎么做生意,怎么与人打交道。
    交代完了之后,赵煊终于轻松了许多。他是不耐烦这些琐事的。是以,离开了铺子,他就准备领着阿黎回去了。
    阿黎到底大着胆子扯住了他的袖子。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若是不逛逛,她都觉得对不起自个儿。以前当扫地丫鬟的时候,每月都有假,想出去就能出去,她那会儿一是觉得外头没什么好看的,二是觉得出去就要花钱,硬是不出去。如今想想,真是矫情得可以。
    想去哪儿?赵煊问道。
    阿黎说不出具体的,只道:哪儿都能去,好容易沐休,得了一天的空闲,该要好好走走。
    赵煊锁着眉头,似乎在考虑。
    阿黎也知道赵煊事挺多,尤其是最近才到京城,每天忙活个没完。可是,出来都出来了,现在就回去,总还是不太甘心。
    阿黎一咬牙,又道:便是别的地方不去,也该找找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胭脂铺子看看。瞧一瞧别人家的铺子是怎么一回事,回头也好借鉴借鉴,王爷觉得怎么样?
    见她实在不想回去,赵煊也就难为她了。
    阿黎甚少有什么要求,赵煊虽说不大乐意,但还是遂了她的愿。待扶着阿黎进了马车之后,车帘被甩下,里头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
    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滚去驾车!
    他舍不得凶阿黎,还舍不得凶别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