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善缘大师,说得话都很准,她可不是刚好在一个月就知道了真相了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不是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么,那善缘大师瞧着也挺慈眉善目的,想必也是菩萨心肠,她明儿多求一求,善缘大师应该也愿意提点一二吧。
    决定了一桩事情后,阿黎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往下一倒,又闭上了眼睛。至于睡不睡得着,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二日,阿黎与秋月请好了假,出了角门便雇了一辆牛车,直接往大元寺奔去了。
    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可大元寺的香火还是一样的鼎盛。阿黎来这里也来了好几次了,熟门熟路地进了寺庙大门,往着皆空师傅的解签处走去。
    还未走两步,阿黎忽然脚步一顿。待看清了那两位的脸之后,立即埋下头,装作没看见的往旁边走去。
    出门没看黄历果然不对。
    站住!背后传来一声娇呵,让阿黎想走也不能了。
    她转过身,对着两人行了一个礼,道:给世子、郡主请安。
    得了吧,我可受不住你的礼。
    嘉敏郡主冷冷地看向阿黎,不复第一次在王府见到时候的天真烂漫。
    阿黎心想,这或许才是她的真实性格吧,不像在赵煊面前时,总会下意识地收起爪牙。阿黎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这位郡主的事,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理直气壮得很。
    只不过,眼前这位年纪再小也是位郡主,真要对她怎么样的话她也逃不掉。
    阿黎在心中为自个儿默哀了一会儿,脸上仍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道:也是巧了,竟没想到在这儿遇见郡主和世子,不知两位是不是也来此处烧香的?
    要你管。嘉敏像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一听阿黎说话就忍不住发火。
    阿黎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
    她其实也不想管的,这不是为了客气客气么。
    还是边上的赵锦靠谱点儿,将妹妹揽到自己身边后,笑着对阿黎道:我和嘉敏是来这儿点长明灯的。
    哥哥你同她解释什么?
    赵锦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以示安抚。
    原来是这样。 阿黎呐呐地点了点头,想起了这对兄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点长明灯,也是为了留个念想吧。
    赵锦说完,眼含期待地看了看四周,大抵是没见到想见的人,不禁问道:皇叔没有来么?
    没有,奴婢是请了假过来求签的,只一个人过来。王爷还要上朝,哪里会到这里来。
    赵锦有些失落,明明知道会是这样,可还是想要问问看的。
    自从那日皇叔生了气,将他们撂下之后,就真的没有再管他们了。王府里头,不知道被塞了多少探子,多的是捧高踩低的小人,没了皇叔的庇佑,他们兄妹俩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赵锦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大了,也能护住自己的妹妹。可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助和无用。没了皇叔,他们真的什么都不是。就是这层身份,也只是外表光鲜了一些而已。
    无父无母,守着偌大的王府,实在太辛苦了。若是皇叔能原谅他们,该有多好。
    赵锦摸了摸嘉敏的头,心中喟叹。不过纵然再辛苦,他也不愿意对妹妹多有苛责。毕竟妹妹如今还小,不懂事也是情有可原。
    赵锦沉思了半晌,就在阿黎想着要不要主动请辞的时候,又听他问道:皇叔,最近还好么?
    王爷一向安好。
    那便好。
    赵锦点了点头,又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们给皇叔惹麻烦了,如今我们不便再去叨扰,也不能去解释什么。不过,嘉敏确实做错了,还请这位姐姐莫要见怪。
    阿黎一脸惶恐,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世子爷,是在跟她道歉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哥哥,你在说什么!嘉敏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赵锦看。他在道歉么,还是在给一个丫鬟道歉。
    赵锦没有说话,嘉敏咬着牙,转过头继续瞪着阿黎,那眼神,恨不得将阿黎直接活剥了。
    阿黎盯着小郡主吃人的目光,不得不道:郡主不过是一时贪玩儿,哪有什么错不错的,世子想的太多了。而且,我如今也好好的,没病没灾,实在当不起世子这番话。
    错了就是错了。赵锦坚持道,当日皇叔教训了我们,也是为了叫我们认清错处,不再仗着身份胡作非为。纵使眼下皇叔不在这儿,错也是得认的。只可惜,我们悔悟地太晚,皇叔也看不到。
    阿黎总感觉这小世子爷话里有话,可是恕她脑子太笨,没能听出来。
    她只胡乱地应付了几句,语气恭敬有加,却透着疏离。
    他们三人本来就不熟,带上今日也只有两面之缘,除了赵煊就再没有话儿聊了。最后,阿黎与两人分别,去往皆空大师处,而赵锦则牵着妹妹,走向后头的禅房。
    嘉敏对方才的事还介意得很,两人独处时,她还拉着赵锦不依不饶:哥哥做什么给个丫鬟道歉,咱们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哦,那你说说咱们是什么身份?赵锦似感兴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