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深夜将自己救回家,还是昨夜突如其来的危险,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触动他一般。
    燕穆宁昏昏沉沉,满心矛盾。
    胖嘟嘟的白雀儿似是感受到他的不安,蹭到他手边,有些笨拙的用小脑袋碰了碰他冰冷的手背。
    有些奇异的触感使他略微回神,伸手将白雀儿捧在手心,那小东西歪着脑袋用两颗小豆豆眼和他对视着。
    这白雀儿应该还很小,连羽毛都是软绒绒的。
    燕穆宁被这一小团温度安抚了心中的惶惶不安,热度顺着他冰凉的手心蔓延,将他从梦魇的混沌中拽了出来。
    他盯着手心的小东西,心情更加复杂。
    大美人可是连一只受伤的小雀儿都会如此尽心救治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可
    可那些让他捋不清头绪的疑惑,又该当如何解释?
    身后传来一丝响动,燕穆宁茫然的转头,看向窗边。
    云江离醒了,正逆着光半倚半靠的歪在窄榻上,惺忪的睡眼中带着些迷离的水光,衬的那一双凤眸格外诱人。
    某小王爷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就飘过了昨夜大美人做戏时哑声说过的那些话。
    藏在发丝下的耳尖有些发热。
    他脑中几缕不同的声音正热热闹闹的打着架,还未分出胜负,便看着云江离薄唇微启,开合了几下
    话本上说,薄唇之人都冷情,可大美惹偏生薄唇还如此诱人,唇角天生带着微微上翘。
    欸?不对?
    他刚刚好像是在跟我说话。
    燕穆宁赶紧扯回越跑越远的思维,低头眨了眨眼,便觉得身前的光线倏然变暗了些,再抬头便是一个黑压压的人影近在咫尺。
    吓得他一个后仰,差点儿把手中的白雀儿直接扔出去砸在人影的脸上。
    再一细看,发现是云江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眸子里似是有些诧异。
    你、你!
    小王爷有些尴尬,立刻凶巴巴的开口:你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吓到我了!
    云江离:
    我说到该换药的时辰了。
    他无奈的拖长音,重复了一遍,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白雀儿的小脑袋,还有,它饿了。
    燕穆宁干巴巴的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看着那双干净修长的手从自己的掌心拿走了小白雀儿。
    随后,依旧是那双干净修长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他呼一下抬起头,瞪着溜溜圆的眼睛瞅着眼前的人,刚要开口便对上了那双清澈的凤眸。
    哦,是要换药。
    小王爷再次把险些离家出走的理智拽了回来,乖乖的任他摆布着。
    燕穆宁看着眼前细心给自己换药的人。
    心绪纷扰,算上昨夜
    他救了我,已然两次,自己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这么想着,小王爷便不再耷拉着脑袋了,仰起脸准备跟大美人唠唠嗑。
    刚一抬眸,就卡了壳儿。
    燕穆宁现在是倚着软枕半坐半躺的姿势,看向云江离的目光自然是仰视。
    显然大美人才睡醒不久,微垂的凤眸中还含着些懒散,略微凌乱的长发未束,顺着他躬身的姿势从肩头自然垂下来,遮住了大半锁骨。
    甚至有些垂落的发尖轻轻扫过自己的肌肤,好痒。
    自下而上这么瞧着,冷白的脖颈,流畅的下颌线
    咕咚
    小王爷听到自己吞了一大口口水的声音,耳尖更红了。
    明明之前这人眼盲说自己毫无美色来着!
    难不成,他这是另辟蹊径?想要反其道而行之?
    还有昨夜那些让人想想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话
    云江离将少年最后一处伤处理完,轻轻帮人把衣襟重新扎好。
    正欲起身,却发现这少年脸蛋红扑扑的,心中一紧,难不成又起热了?
    他用手背触了触少年的额头,似乎温度还好?
    又不放心的捏起手腕,搭了搭脉。
    除了这脉跳动的有些快,别的倒也没什么问题啊。
    罢了,看他一副不甚清醒的样子,应该是昨夜的事吓到了,也没睡好。
    云江离捧着小雀儿,随意的披了件外袍就往外走,准备去喂喂这饿得叽叽叫的小东西。
    在这之后的几日,某小王爷的心情一直很矛盾。
    每天都在「他好美」、「是救命恩人」和「我有好多疑惑」三种情绪中反复横跳。
    尤其是每当到了换药和行针的时辰,小王爷便更是纠结的就差想薅白雀儿的毛了。
    其实,换药呢还是那么换,行针也依旧是那么行针,明明没有丝毫变化。
    可燕穆宁自打上次经历过雨夜同床共枕那晚之后,就开始不太能自然的面对这场面自己衣襟敞开,发丝凌乱,半躺半靠
    他闭了闭眼,不忍低头看自己这副,呃,姿态。
    换药时伤口碰疼了,他怂的连声儿都不敢出,生怕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偏偏每次云江离都是一脸的谨慎和坦然,唯独只有小王爷脸红耳热,连那白皙的脖颈都会染上些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