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余怔了下,垂下头看了一眼揽在腰上的手臂,不由低笑了一声。
    他俯下身想来亲亲这个一点也不客气的小混蛋,却不小心牵动到身后隐秘的伤口。
    程余的动作不由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弯下腰,在男人的额间落下一个珍重的吻。
    十分钟后,程余从浴室出来。
    先前两人的衣服在混乱之中被撕扯得凌乱,他换了一套崭新的黑色西装,折回床前给齐然掖了掖被子,又把暖气调高半档,才推开门出去。
    卧室外灯火通明。
    偌大的客厅里坐着好几个黑衣男人,一听到门开的声响就都站了起来,纷纷喊道:程爷。
    程余冷冷地一颔首,抬步向门外走去。
    其中一个手下越过其他几人,紧跟在他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程爷,那管针剂是催.情药和致.幻剂的混合物。
    程余脚步一顿,本就冷漠的神色愈发森冷,恐怖的气势压得其他人丝毫不敢抬头,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生怕发出声响触了男人的霉头。
    所幸这样逼人的煞气只是片刻,程余很快收束了气势,面无表情地出了门,走向对面的套间。
    手下毕恭毕敬地替他打开房门。
    宽敞的套房里,穹顶上的白色吊灯开着,落下来的光有些刺眼。
    苏子昭被紧紧地绑在窗边的椅子上,身旁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他一看到程余就开始奋力挣扎,满脸的怨恨和仇视,愤愤地张开口想要斥骂,无意间对上身旁两个男人狠辣的目光,身体不由瑟缩了一下。
    欺软怕硬是他的本能。
    在之前的几个小时里,苏子昭深刻地体会到了两人的手段,于是此刻只是一道目光的警告便让他吓破了胆。
    沉默中,有人走上前来。
    他朝着程余摊开手心,那上面有两个黑色硬币大小的东西。
    男人低声禀告:房间里搜到了两个摄像头。
    其中一个接收设备是他的手机,另一个的接收设备在1810房间,人暂时扣在隔壁,录像信息已经全部销毁。
    程余微微颔首,拾起一个摄像头捏在指间。
    他似乎在仔细端详着冰冷的镜头,垂下的眼眸里却是阴霾翻涌,仿佛凝结着寸寸冰霜。
    再抬起眼时,他注意到苏子昭有一瞬明显的愣神。
    青年轻声喃喃:怎么会有两个?
    不可能啊他不解地说,明明我只放了一个,另外那个人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
    听清对方的呢喃后,程余冷笑一声,你以为江卫民真是为你好?
    苏子昭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他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嘴唇张开又闭上。
    我怎么知道?程余嗤笑一声。
    他本就生得冷硬,如今一双漆黑的眼眸沉下去,愈发显得冷厉,江卫民为什么对付齐然,你知道吗?
    苏子昭听到这话连忙摇头,否认道:他只是在帮我,没有要害齐然
    程余止住他的话。
    他微微抬了抬下颚,肌肉绷紧一瞬,他给了你一管药剂,你没有用。
    苏子昭有些愕然,满目怀疑地望着他,显然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清楚。
    程余却无心理会他的惊诧。
    他的口吻是一种诡异的平静,那是违禁品。
    你以为江卫民真的只是要一点齐然的小把柄吗,吸du胸腔中翻腾的怒意积攒到极点,话说不下去,他忍不住握紧拳,狠狠砸向苏子昭。
    拳脚入肉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眼神中有锋利的杀意,生硬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他要毁了齐然!
    这一拳裹挟的力道把苏子昭打懵在原地,他感觉到胸前火辣辣的痛,喉咙间似乎逐渐泛起腥甜味,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怒,程余的几句话让他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却不料这一脸无辜懵懂的模样更是触到了程余的雷区。
    他只要想到齐然差一点被他们算计,差一点就要被这个恶心的人得逞,浑身的戾气就无法控制,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偏偏青年还泪眼婆娑地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我没有要害他,我我爱他啊,我只是想和他和好,而且我没有用
    他说着说着一顿,眼睛里的光逐渐亮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道:对,我换了药,我没有用他给的!
    程余看着他可怜的模样,不由讽刺地笑了一声。
    他目光讥嘲,又带着说不出的冷静,缓缓道:每次都是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天真,无辜,可怜的受害者
    他停顿片刻,可是苏子昭,你真的有这么蠢吗?你真的没有察觉到江卫民的恶意吗?
    青年摇头啜泣的动作蓦然顿住。
    晶莹的泪珠颤巍巍地挂在眼睫上,那一双被眼泪冲刷过的杏眼看起来格外清澈,如同新生儿一般。